美的让人心慌（第76天）

因为木心，流连乌镇的时光总是会有不少压抑的情绪。

不过，卢教授的到来让乌镇的记忆变得温暖了许多。

那天，我进了西栅景区，入住枕水酒店，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乌镇的店铺都关了门。询了店家，只有一家叫做【裕生餐馆】的店会开到深夜。

而早早从杭州赶来的卢教授，为了与我会面，硬是等到这个时节。

卢教授是浙江传媒学院的教授、系主任，我们在剑桥大学访学时的相遇颇有缘分色彩。

当时，我的Microsoft电脑突然无法开机，对于以电脑为行走路上排名第一伙伴的我来说，费劲了所有功夫以及询问都无法解决问题。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在剑桥访问学者群发了一条求助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反馈，而且耐心的指导我一步一步的操作，竟然让电脑恢复如初。

用绝地逢生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绝对不为过。我发红包，人家不接受。虽加了微信，人家也矜持的很。

再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活动的现场，我还发了言。活动茶歇的时间，一位女生过来跟我招呼，说“您还记得‘小布头’吗？” 我愣了一下，兀的想起电脑的事儿，原来，这位女生正是卢教授，微信名字叫“小布头”。

我兴奋不已，因为一直在打听她，希望当面表达感谢。而她也是通过我写的【散记】与其他学者的口传而知道了我。

也才知道，卢教授的学问做的极好，热爱在旅行中探究文学中的深刻意义，她竟然循着名著中的线索跑了不少英国鲜为人知的地方，甚至冒险前往，也是喜欢一个人独行。

她的教学也是口碑甚佳，是学生们喜欢的好老师，曾经获得“全国优秀教师”的荣誉称号。

与卢教授颇聊得来，临别剑桥之前，她还专门以采访的方式写了一文《学习分享，感恩奉献》。我也才知道她的博士学位竟然是中文专业。

落座【裕生餐馆】的大方桌之后，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要喝点，卢教授爽快的说“必须喝一杯啊！”

于是，我们点了乌镇的上好老酒。虽没醉，豪气却都出来了。

内疚于卢教授从杭州远道而来，她却笑着说“我是学校的督学，本来就要来乌镇校区看看，明天也有课要上。” 顿时让我释然了不少。

我们讨论了独行的意义，也说了木心，说了乌镇和高桥。

乌镇与高桥镇的比较，其实并无太大意义。

只是因为木心，比较的是乌镇与高桥镇的用心。

【木心随笔】的文字写到这里，已经要两万字了，我已经没了那些对高桥的些许抱怨。

独行并不意味着孤独，独行是一种心境，是一种体悟，也是一种行为艺术。木心也算是一个独行者吧。

还是回来收尾木心吧。

明哲保身的世故，其实是中国社会安身立命的法宝，更何况木心也无意于去影响或者造就别人，更何况一个地名。

陈丹青先生的作为，与木心的渊源和如此用心，我相信不仅仅是一种个人的情感，更多的应该是木心写出了他一直想说，终没有说出，或者说的不够那么扎心扎肺的话，而且以如此平和的语调娓娓道来。

我阅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体验。

批评他的画儿，包括他的文字不过如此的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木心的作派并不被太多人喜，更何况，他的名分至今都没有官方正名。

将别乌镇的前晚，黄昏时候我是乘着摇橹船进的古镇。

下了船，走着走着，街巷就静了，本来就很少人的路上也就没啥人了。

不自觉的就想起小时候每天晚自习后要回家的那条南司弄胡同，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青石板……

无人乌镇的夜是极美的，却美的让人心慌。

诺大的一个【似水年华】，只有我一个客人，从晚上的八点一直到十一点打烊。

【似水年华】是乌镇很有名的一个酒吧，其实是一个以葡萄酒为主题的红酒坊。音乐很轻，算是静吧的一种。

2000年代，有一部当时挺火的电视剧，就叫《似水年华》，黄磊和刘若英演的，拍摄的地点就在乌镇，还有台北。说的是一对三十岁男女相恋的故事。

那时候，这电影比乌镇有名。

乌镇模式的创始者陈向宏接受采访时候说：

“一路过来。有人问我说你跟乌镇什么关系，我很文艺地回答他，因为当时《似水年华》很红，我说我就借用一下《似水年华》，乌镇就像一个图书馆，很大的图书馆，历史有很多的残本孤本，还有破损，我说我还是像图书馆管理员，就是不停地拿去修复。”

【似水年华】的酒不便宜，我扫了一眼酒单，最贵的要近万元。

我对服务员说“我是要为木心消费的。乌镇很美，我却囊中羞涩些，能推荐一款又好喝，又能让我付得起的酒吗？”

服务员是一位身材稍显丰满的姑娘，她推荐了一款澳洲的赤霞珠，300多块人民币一瓶。

就着木心的念想，念叨着来来往往的“感恩遇见”，我写下了一堆一堆的文字，不自觉的将一瓶酒喝干了……

使劲的想背诵住木心的那段“微醺”——

“途中斜阳余晖，晚晴可爱，就饮小肆，不觉微醺，窃以为明日清风易公适，高山流水固难求也。秋去冬来，珠阁再叙，仗酒使气，诉及前悻。”

却终于无法将文字塞进脑袋，还是只记住了“微醺”，也记住了木心……

【全文续完，2.1万字】

——张家卫成都百日散记（2021.12.22第76天）【木心随笔（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