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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张家卫

一场天花板级的足球秀(第58天)

2024年南美解放者杯(2024 Copa Libertadores)是第65届,是南美洲最顶级的足球赛事,相当于我们比较熟悉的欧冠(欧洲冠军联赛)。

来到阿根廷后,一直想着要看一场阿根廷的足球比赛。


本来以为只要花钱就可以看的足球赛,本来以为几乎每周都会有的足球赛,本来以为动辄数万人座位的足球场,买张票还不容易吗?


来了之后才被告知,这地儿看一场足球赛,特别是顶级的足球赛,比如最强两支劲旅河床队与博卡队,非常难。如果可以碰到一年一度的南美解放者杯的最后对决,更难。如果可以遇到国家队与其他国家的比赛,也是非常难。


遇到靠碰运气,但是否可以买到球票,一要靠运气,二要靠关系,三要靠是否有朋友愿意费劲帮你。

月前与文正说了这事,研究了几个靠谱的赛事,最后选定10月29日阿根廷的河床队与巴西的米内罗竞技队这一场最有悬念的2024年南美解放者杯半决赛


因为,10月23日,米内罗竞技队在巴西主场以3:0大败河床队。河床队如果想赢,必须在自己的主场至少净胜三个球,才有可能拿到进入最后冠亚军决赛的入门卷。


对,这一场在阿根廷河床队主场的对决是解放者杯的半决赛最后一场,净胜球赢者将进入决赛,输者将与另一支球队决胜第三、四名。


河床队是阿根廷最有名或者最强的两支球队之一,另一支是博卡队。


河床队的全称是阿根廷河床竞技俱乐部(Club Atlético River Plate),球队创建于1901年,主场是贝尔格拉诺(Belgrano)的纪念碑球场,这一球场也是阿根廷最大的,可容纳83196名观众。

博卡队的全称是博卡青年竞技足球俱乐部(Boca Juniors),球队创建于1905年,球队主场是阿尔贝托·J·阿曼多体育场(Estadio Alberto J. Armando),因为外形酷似糖果盒,所以人们喜爱叫它糖果盒球场,可以容纳49000人。

足球是阿根廷人最喜欢讨论的话题,还有不少的禁忌。如果有人问你喜欢河床队还是博卡队,轻易不要表态,而要说喜欢阿根廷足球,喜爱马拉多纳,喜爱梅西。


因为,河床队和博卡队,虽同在首都,一北一南,却是像死敌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呢?


如果说河床队是富人的球队,那么博卡就是寄托平民梦想的球队。很多的博卡球星都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马拉多纳就是从这里启程的。

梅西嘛,他因为身体有疾,阿根廷的球队没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选择支持他,他在13岁的时候就去了欧洲。不过,梅西热爱阿根廷,他虽然签约在西班牙巴塞罗那队,但他10月份刚刚宣布,仍将继续代表阿根廷国家队出战后面的赛事。


在阿根廷,常常会有人说,河床队与博卡队的球迷状态,就像阿根廷富人与穷人的阶层状态,而梅西凭着技压群雄的战绩以及始终保持中立的球队立场,是目前唯一可以将两支球队粘合在一起的人。所以说,梅西被阿根廷人认为是阿根廷的象征确实不为过。

言归正传,阿根廷的河床队与巴西的米内罗竞技队今天的这一场半决赛,对于河床队来说,属于背水一战


面对米内罗竞技队这支连败自己的劲旅,河床队想净胜3球以上,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唯一可能创造奇迹的大概就是主场优势,要借势于主场球迷们惊天动地的助威呐喊了!


今晚的赛事,说是21:45分开球。


19点钟,我和马云就在文正的家里集合,文正的大女儿和儿子将一起去见证可能有奇迹发生的今夜时刻。


文正的家距离纪念碑球场有十条街的距离,是一栋公寓大楼的顶层。

站在楼顶,可以270度眺望贝尔格拉诺(Belgrano)市区,不远处的中国城也位于这一区,这一区以纪念碑球场和中国城最为有名。


文正拿出了他收藏的河床队球迷T恤,今晚的场面,这样的装扮才会迅速融入不违和,与河床队的球迷们变成一家人!看来我事先特意购买的马拉多纳和梅西T恤还是不够专业。

19点半钟从家里出发,步行前往,将背包等物品放在家里,因为现场不允许携带这一类东西,即使是水也要在入场前扔掉,球场里提供水以及其他必要的所有设施。


刚出家门拐入街区,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文正说:人会越来越多,一会儿别吓着哈!

中国甲级联赛刚刚兴起的那几年,我去看过几场球,万达队的看过,四川全兴的看过,青岛海牛的看过。说句心里话,那时候的比赛还不错,球迷的热情也高。再后来,就不能说什么了。


越走人就越多,全都是穿着河床队球衣的球迷,青年人居多,中年人也有,男生居多,女生也不少。


纪念碑球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入口,每个入口对应的就是一个主街区。所以,刚到一主街区,人就一下子汇集起来。警察开始设岗了,路障后警察站立一排,观众出示球票后,鱼贯而入。进入到大约百人,警察挥手停止!

上一队百人行至下一警察设岗处时,前面关卡的警察会再放一波。


我数了下,从第一道警察设岗到最后电子刷卡进入,大概有十余道同样的警察关卡,不过,超级有秩序,球迷们很守规矩,警察们也是扫一眼球票就放入。

随机组成的一队一队的百人球迷队伍,高亢的歌声此起彼伏,口哨声也是不绝于耳。

我问文正他们唱的什么歌,文正说“就是河床队必赢”一类的歌,说着他也高声唱了起来,我们也跟着大声嚷嚷。

这排队入场的阵仗,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有想到阿根廷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而且群情激昂,看起来要比抗议游行的队形更有纪律和更精神饱满,兴奋的好像河床队今晚一定会赢的模样。


警察设岗的最后一道门,是电子刷票进入。进入后,就是纪念碑球场的缓冲区域了。再进入到醒目的球场大门,又要一道电子刷票,这里的检票员变成了球场工作人员,警察变成流动哨了。

文正说“你们知道8.6万人的球场,需要有多少警察上岗吗?”“要配备1.5万名警察在内场和外场执勤。”


怪不得,在解放碑球场周边主街的各个地方,都会见到荷枪实弹的巡逻警还有防暴警察。


来到阿根廷后,警察是我见到最多的国家,而军人见到最多的国家是以色列。


我的座位在嘉宾区,属于正面中间区,是一位“领导”转出来的票。


中间区的下面区域就是全场最主力的啦啦队区,他们引导着全场球迷的火爆热情。

到达座位的时间还好,20点40分,距离开球时间还有一小时,现场的座位目测已经坐满五分之四了。


尽管我有思想准备,也曾在美国看过NBA篮球赛,但现场的恢弘气势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刚刚坐下,就听到一阵战鼓隆隆,然后就是烟花四射。旁边座位的小伙子、小姑娘们纷纷站起,加入到歌唱和呼喊的声音之中,搞得我不自觉地也要站起来,装模做样的晃动着不大灵活的身体。

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现场的气氛是一阵一阵的发狂发颠,像是有人组织,又像是球迷自发。


后来我想明白了,河床队的主场-解放碑球场一定是有人在组织啦啦队的海洋,可是现场的球迷就像训练好的海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汪洋大海,一会儿风平浪静,一会儿波涛汹涌,一会儿狂风大作。

球迷的歌我是不会唱的,可我懂得一定是进军曲,因为他们唱的时候都会挥舞着手臂,向前向前,我也跟着挥舞,向前向前。


在这样的场合下,装文明或者真文明,还真不行,装就会像个另类。


21点20分了,宏大的球场座位已经是座无虚席,后面的站席也是站满了球迷。


突然,一阵密集的烟花升起,再一会,球场的灯光暗了,球场的上空被五颜六色的烟花笼罩的像是火焰一样,绿色的足球场隐身了,对面和周边的人看不见了,耳畔回响的是无数烟花啪啪的升空声,锣鼓阵阵,口哨声尖叫着,人们好像沉浸在了烟火弥漫之中,觉得有些恐怖,却又美不胜收……

这哪里是足球赛,妥妥的是一场巨型的烟花秀啊!

猛地,就像是从五颜六色的烟雾中穿出来的声音一样,全场不约而同地唱起了河床队必胜的战歌,所有人都在唱,都在挥动手臂向前,我也在唱,挥手向前!


烟雾渐渐散去,灯光大亮,绿茵茵的球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来自上帝的祈祷,显得意气风发。


广播里的播音员声音响起,客队和主队的球员入场,电视屏幕上依次显示出每一位上场球员的面庞和他们过往的矫健英姿。

就不去描述这场比赛的好看程度了,我看得懂,但算不上是球迷,更记不住那些明星球员的名字。

场外的赌球网站在押注,我试了下,想给河床队鼓鼓劲,可惜登录不上去。

文正说,现场的观众已经超过10万人了,站席票就有上万人,工作人员、安保也已经是最大配备,这是他见过的最大阵仗球赛,空前。


河床队的球员全场表现的非常骁勇,在十万观众的呐喊助威声中,上下两场几乎在90%的时间里,都是压在对方半场上以狂轰乱炸式的方式攻击球门。

可惜的是,巴西米内罗竞技队的阵法非常清晰,全线防守,门将表现简直是无可挑剔,而且,他们仅有的几次防守反击,要不是河床队回防的速度也是极快和精准,差一点就被对方破了球门。


巴西米内罗竞技队的球迷应该有5000人在现场,他们被安排在一个确定的区域内,在10万人的人海之中,实在是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是在他们球队更换球员的时候,看到电视屏幕上下场球员转身作揖拜谢时,才意识到他们的球迷也在现场。

除了中场休息,一个半小时的球赛,进行的飞快。


河床队看来是无力回天了,尽管他们依然踢得还是很有章法,可是运气实在是差了点,即使在我这个菜鸟的眼里,也觉得老天真是不给脸,哪怕让河床队进去一球也好啊!

嚯嚯嚯,0:0


我还担心球迷们会发疯,可看来是多余担心了,他们只是有些惆怅。现场十万球迷表现出来的素养让我肃然起敬,阿根廷人一定会再现百年前的辉煌。

当终场结束的哨声以及播音员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全场依然有歌声在唱,只是低沉和零星了不少。观众们站起身来,依次离场,没了来的时候那样的激情飞扬,却也是坦然少语,默默的离开……


也许他们准备好了如果有奇迹发生的庆祝场面,我想他们也预测到了输了比赛应该有怎样的体面。

顺着人流离开了解放碑球场,主街上的人流如织,车子走不动了,可是秩序井然。叫卖的摊贩依然活跃着,不少人坐在了路边上,大口朵颐了起来,像是刚刚参见完了一场派对,没吃饱,再来垫垫。


一场十万人的聚会,一场常识下会藏着太多不确定隐患的球赛,竟然像是一阵风样的随夜风慢慢飘散而去。

打开手机,不同的社交平台上,满屏的烟花,满屏的祝愿,屏幕上最多见到的一句话是:我们见证了阿根廷足球史上最壮观的场面之一!

没想到,我只看了一场阿根廷的球赛,至少在规模场面上,就已经到了天花板级别了!


遗憾的是,据阿媒报道:周二晚上,这场色彩缤纷、雷鸣般的开场,给人留下了令人震惊的画面,首都的不同社区都可以看到和听到这一盛况,但最终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认为贝尔格拉诺(Belgrano)纪念碑球场有过度使用烟花和照明弹的安全隐患,因此给予暂时关闭的处罚。


张家卫阿根廷百日散记(2024.10.29,第5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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