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17号横加公路一路走来,我好像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现象,满眼是五颜六色的枫树与其他的奇花异草争艳,但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的绿色,不仅仅常青,而且好像从来没有凋零过。此时此刻,它们掩映在五彩缤纷的枫树林中显得那么的低调,却又透着倔强的骄傲。我就在想,春夏秋冬的季节,我们最常盼望的是花的海洋和叶子的五彩缤纷,却常常忽略了绿色的存在,或者认为它的存在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大地的底色是黄土或黑土,大海的底色是蔚蓝,大树的底色是翠绿,天空的底色是万里无云,人的底色是“性本善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不是五光十色,而是最常见的蓝天大海、黑土白云、松柏长青和最平凡的善良人们。
加拿大是枫树之国,国旗的图案就是一片大红的枫叶。我又在想,为什么加拿大的枫树这样多呢?不仅仅覆盖了大山小丘,覆盖了岛屿平原,而且也覆盖了城市乡村,它们是怎样落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的呢?再就是铺天盖地的百年松柏,又是怎样顽强的历经山火,却依旧紧紧的生长在这个美丽的国度呢?
我查了查,资料上说的主要原因是地理位置和气候。因为,加拿大地处北美洲的北部,很多的国土都是大陆性温带针叶林气候,不仅仅非常适合针叶林(落地松)的生长,也非常适合枫树“在充足的阳光下生长良好,适合全遮荫的潮湿到干燥,排水良好的土壤”的生长习惯。当然,加拿大对于森林和树木的保护也是国际闻名,比如木材的出口,不仅仅有严格的审批限制,而且早就原则上不允许出口原木,只允许出口加工后的制成品了。
但是,如此广袤的枫树或者松柏的种子又是哪里来的呢?我想,应该是无数与人和谐共生的鸟儿们干的。只有欢乐的它们,才可能完成这样一项人类无法依靠“植树造林”来完成的巧夺天工。一代一代的鸟儿,也在进化和繁衍生息,世界也是它们的,“植树造林”不是人类交给它们的任务,而是鸟王国的愿景和使命。那么树呢?它们的愿景和使命又是什么呢?我想,与鸟儿的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地球也是它们的!
人类往往把地球看做是上帝恩赐予自己的唯一礼物,我并不反对上帝造人的“七日说”,因为上帝说的话可不敢违拗。但是,地球上的一切,换个角度说,每一种动物或者植物或者什么其他的物种,它们都是地球的主人才对。
严格意义上讲,我不是一个喜爱旅游的人,如果说喜爱,应该是喜爱旅行的一个人。2020年跨年演讲,我将自己正式命名为“行者”,而且还煞有其事的从苦行僧说到悟空,算是替自己贴了又一个标签。我理解的“行者”,不是走遍万水千山,写出《徐霞客游记》,而是以随笔的方式记录下所见、所闻,关键词是所想——这一次,又我会想到些什么呢?
因为Wawa的地名,让我想起了“娃娃”的中国字,我喜欢!我会联想起很多关于娃娃的图景,内心会不自觉地添了一些惦念和憧憬,那就去站一站吧。事实上,人家这地方的名字源于一个同名的Wawa湖,是Ojibway语中“野鹅的意思,与“娃娃”一点边也靠不上。3000人的小镇,印象最深的标志自然就是那个Wawa大鹅,就站在进入小镇的路口处,好巨大的一个大鹅雕像,雄赳赳气昂昂的。
Jackfish 的名字同样是因为我的直觉而定为打卡处之一。我的第一反应是“加勒比海盗”中那位玩世不恭却又侠肝义胆的Jack船长,他最爱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自由,一个是黑珍珠号。看起来好简单的一个追求,却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
网上说Jackfish已经是一个鬼城,却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更大兴趣。因为萨省孔家庄的原因,我认真研究了未来孔家庄的地址——Kayville村子的资料。曾经有一篇环球邮报(Global mail)的记者文章,说萨省的很多村庄正在越来越多的像“鬼城”一样。难道Jackfish小镇也会像是萨省的很多村庄一样?
我此程的目的地,今年百日百篇的栖身地—距离萨省里贾纳120公里的天鹅农场的主人朱大姐前两天给我电话,谈及当下又在传说的第二波Covid-19的疫情说:“天鹅农场这地方,绝对的安全,别说人啦,抓个鬼都难!”那么,这Jackfish的鬼城会不会抓到一个鬼呢?
到达Jackfish的时候,恰好是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刻,天空已经暗了下来,雨也急火火的赶来,更赶脚一些诡异的气氛。我小心翼翼的按照GPS的导航,沿着一条不宽的林间土路前行。拐过一道弯,出现了一条灌木丛夹出来的小道,仅仅能容纳一部车子的宽度,两边的树叶刮的车身哗啦啦的响。眼前一闪,一个小动物“嗖”的一下就跑了过去,看不清是兔子还是大老鼠。
500米的小路长度,好像走了好久,天越来越暗,心里还真是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心里一直盘算着如果前路不通,我怎样才能将车子倒回去的问题……
GPS提示“你的目的地到了!”定睛一看,停下的地方是一个见方不超过十米的圆形空地,一堆篝火的灰烬好像已经呆了好久。我停下车来张望了张望,按照地图显示苏必利尔湖的方向继续开了开,一条陈旧的铁路横亘在眼前,倒是开阔。我走了走,前方是大树掩映下的大湖,身后是杂乱无章的灌木丛林,不见任何建筑的踪影,更不见人影,鬼影也就算啦。
Jackfish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83年至1885年之间的太平洋铁路建设的时期,也曾是火车用煤供应站和商业捕鱼的港口。1950年代,因为蒸汽机火车的应用以及该地区鱼类种群的消失,逐渐的开始没落了。1963年,最后的两个家庭搬出小镇,城镇也就完全废弃至今。但是,地图上的名字一直坚强的保留着。
Jack船长或许来过这地方,不知道Jackfish的名字与他有何关联。十万八千里的无厘头猜想,如果他果真来此,也许会种下些不屈不挠的基因,至少不至于让这里那么早的没落吧。与Jackfish小镇相比,萨省Kayville村子的坚韧似乎更让人钦佩,也或许正是农民与渔民的区别。
农民会坚守着土地,坚定的信奉土地有了,人的活路就有了。而渔民是一个海洋的文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因此注定了他们的漂泊,也注定了他们的四海为家。
张家卫庚子年百日散记(2020.10.4 第12天)【一个人的加拿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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