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家卫

以色列博物馆(Israel Museum),听名字,就知道权威,还有它在以色列国家的地位。
以色列博物馆(Israel Museum)成立于1965年,短短四十七年的时间,博物馆已经拥有五十万件百科全书似的藏品,藏品的来源主要是世界各地赞助人的捐赠,捐赠人又主要是犹太人。

观察以色列大大小小的博物馆,藏品几乎都是由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家庭捐赠的,而每一件展出藏品的旁边都会标记出捐赠者是谁,与世界上其他博物馆的藏品标示截然不同。
所以说,犹太人真的是把国当成家的民族,他们认为最好的藏品传承就是献给国家。当然,国家没有让犹太人失望,这些藏品永远不会丢失,永远会标示出捐赠者的名字。
同样是在网上提前预定参观时间,我选了下午四点到九点的时段。
秋天已近尾声,太阳亮的时间越来越短,下午五点就天黑了,我要去看看夜里的博物馆,逛一逛夜里的耶路撒冷Givat Ram社区,博物馆座落在社区的一座山丘上。

还是骑着单车前往,这条路线第一次骑行,博物馆靠近国家议会,国家最高法院,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Givat Ram(理科)校区就在这儿,黄昏中的山丘绿树盎然,也有周边的居民在这遛弯儿。

依然是预定了中文导览机,一个人转,应该叫“踱”,常常是走过去,又走回来,坐着的时间与看的时间差不多,常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的也常常是稀里糊涂。
有人称我是研究者,简直是羞煞我也,学习者勉强算是,可惜底子不怎样,如果考试历史,估计我不会及格。
好在我也不是在学习历史,我只是在试着穿越,最感兴趣的思考维度,是如果我回到那个古老的年代,我会是谁?又会想,如果那些古老年代的人来到现在,世界会有不一样吗?
【死海古卷】这个名词相信不少人会听过,听起来就觉得像是武侠小说中的武功秘籍,英文名字叫【Dead Sea Scrolls】,翻译的有意境。
其实,古卷就是古老版本的圣经,死海,说的就是在死海附近的一些山洞发现的。发现的时间跨度是1947 - 1956年,发现的山洞有12个,第一个叫瓦迪库姆兰(Wadi Qumran),另外的11个就在周边,地点是在马萨达城堡要塞那块儿。
事实上,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收藏着古老圣经的不同版本,以考古的方式证明上帝的真实存在。
前些天,安泊金融的Cindy就发给一张“世界上第一本活字印刷的圣经真迹”的照片,这套完整的圣经珍本在耶鲁和哈佛大学各有一本,美国国会书院也有一本。
同时发我的还有一副珍贵的《13世纪耶路撒冷图鉴》,还是用考古的方式还原上帝荣耀的圣地之城。
以色列的藏品当然是最多的了,以色列博物馆内的考古博物馆就是其中的翘楚,【圣经之龛】是馆中的一座藏宝圣地,这里收藏了全球最多的圣经文物,镇龛之宝就是死海古卷,是迄今为止考古发现的最古老版本,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世紀到公元一世紀(公元前250年至公元68年)。

原来这些经卷都放在东耶路撒冷老城那边的巴勒斯坦考古博物馆,1967年东西耶路撒冷全都由以色列人控制之后,他们赶紧将主要的八部经卷转运到了以色列博物馆,其中一部分放在它的分馆-洛克菲勒博物馆,以防万一哪天耶路撒冷又被外人攻占了,再丢了古卷。
在博物馆的地面上有一个瓮形的建筑,天亮的时候看着挺漂亮,夜深的时候看着就显得有些鬼魅。

死海古卷藏在这里,其他一些罕见的古代手稿也藏在这里,比如十世纪的阿勒颇抄本,就被认为是希伯来语最古老的圣经抄本,另外也收藏了一些当时挖掘出来的老物件。

需要说明的一点,【死海古卷】同样是个人捐赠的,并非以色列人的官方挖掘。捐赠者是一位匈牙利犹太人家族,也叫大卫(David Samuel Gottesman),他们把这些古卷买了下来,作为礼物送给了以色列国。

收藏【死海古卷】的藏经馆英文名字叫The Shrine of the Book,中文被翻译成【圣经之龛】,确实是神翻译,“龛”字用的好,怪不得我横看竖看都觉得鬼魅。
这座建筑的白色圆顶在地上,其余三分之二的建筑物在地下,白色圆顶对面是黑色的玄武岩墙。

【圣经之龛】的颜色和形状出于“反抗黑暗之子的光明之战”古卷的图像,白色的圆顶象征着光明之子,黑色的墙壁象征着黑暗之子。

【圣经之龛】内部被设计成发现古卷的当时环境,模拟山洞的模样,黑魆魆的,闪着亮光。由于古卷的脆弱性使得无法连续显示全部图像,所以展示采取的是旋转滚动系统。

端详了好一会,如果没有导览机,这古卷还真看不懂,怪不得为解读这上万残片的死海古卷,当年以色列与国际社会闹得不大愉快。

【圣经之龛】白色圆顶旁边的小广场上复制了一个第二圣殿时期的耶路撒冷模型,与公元70年被罗马人毁灭之前一样,再现了希律王朝时期的城市地形和建筑特征,我对照着模型图一个一个的对应模型实物,算是看出了个差不多。

缩小版的城市模型在老城大卫塔博物馆那边更多,那边是将不同时期的模型都做了出来,摆放在那里,只是尺寸要比以色列博物馆这边的小的太多,不在一个层次,但连续性更全面。

夕阳要西下了,站在观景台上望着第二圣殿时期的耶路撒冷,耳边的导览机说“大约2000年前,您站在橄榄山上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您面前是雄伟的圣殿山,周围环绕着宏伟的柱廊,而圣殿就屹立在中央。”
那一天,我站在橄榄山上俯瞰,也是夕阳下的耶路撒冷,除了老城的墙和城门在,模型上的其他建筑就看不到了,圣殿山已经被建在上面的金色圆顶代替了,却最为耀眼,再就是眼前山坡上成千上万的白色墓地卧在那里,说是他们都在坟墓里等待着上帝的到来,复活他们再现第三圣殿时期的新世界。

可是我,只看到了坟墓,不管再美的墓地,也是坟墓,无论什么人,都将随了云散,与大地或者天空作伴,乌鸦成群的飞翔,它们闻到的不是圣洁的味道,而是坟墓的味道。
通往考古博物馆的路径上,立着一个雕塑,像是罗丹的【思想者】,又像是米隆的【掷铁饼者】,忘记了雕塑的名字,但是我觉得很好的诠释了人类古往今来的状态,一边冥思苦想,终不得究竟,一边蓄势待发,终还在原地摆拍,变换的是姿势,手里根本就没有啥铁饼,看来看去就是个生殖器。

这是我想的,雕塑者想表达的是什么,我忘记了。
考古博物馆是以色列博物馆的重头戏,收藏的文物从史前一直到1917年才失去统治资格的奥斯曼帝国,整个展厅按照时间轴顺序分了七个展厅,讲述了以色列这块古老土地上曾经发生的故事。

关于藏品,我就不去列举和解读了,放些照片在这里,权当记忆,也可见考古博物馆的恢弘。











另外印象深刻的三点感悟是:
1. 以色列是一个包容的国家,博物馆展出的藏品不仅有犹太人的历史、文化、生活方式和贡献,也同时展出了其他国家包括埃及、希腊、意大利以及伊斯兰世界的历史、文化、生活方式和贡献,讲述了犹太教,也同时讲述了穆斯林和基督教,并将它们摆放在一个展厅,形成对比。所有的语言标识,没有任何歧视性语言,只是在记录和叙事。

2. 以色列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国家,它将所有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故事,都当成它的故事,所有的文明进化都有犹太人的影子。七个展厅走下来,会不自觉的在想,原来所有的其他国家包括宗教,都是属于上帝的,当然也就都是属于犹太文明的。

3. 以色列用现代考古的方法证明了《圣经》的存在和正确,也就是用考古学这门科学证明了上帝的存在。当然,我们依然可以不信上帝,但是要相信考古的证据。

考古博物馆的介绍上说:以色列的土地一直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的家园。
考古博物馆的另外一侧就是美术馆,收藏作品的丰富和多元令我这不懂画儿的人也是叹为观止,犹太人的大师作品多,来自世界上的大师作品也不少,我看到了梵高和莫奈的作品,铭牌标识上都标注着捐赠者的名字。







以色列博物馆的美术馆,绝对可以与特拉维夫的现代艺术馆相媲美。

工作人员开始提示了,马上九点钟闭馆了,我竟然已经在这里逛荡了五个小时。
走出考古博物馆,门前的那尊雕塑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看着像一个苹果核,对照下铭牌,果然名字叫Apple Core。

雕塑家奥尔登堡是美国波普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最擅长的雕塑手法就是揭示日常物品的隐藏潜力,让它们变得有形、柔软和幽默,比如这个看起来刚被人吃完了的苹果。

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呢?我坐在黑暗中又端详了半天。
一只完整的苹果,因为被人或虫吃了,就变了形状,变得不好看了,人或虫吃美了,可苹果却死了,是不是寓意着生与死的关系,也寓意着美的不可永恒。
巨大的苹果核上贴了两条硬硬的钢芯,是不是想说被吃掉的苹果才会将最强的内核暴露出来,显示力量,就像乔布斯咬了一口的那只苹果,还有熟透了坠落在牛顿头上的那只苹果,亚当和夏娃偷吃的那只禁果好像也是苹果。
夜晚有些凉,我将运动衫的帽子扣在头上,路径上的雕塑因为灯光打在上面,反而比白天显得耐看更多、更美,我认真的将他们收进手机相框,觉得像是收进了此时此刻的心情。

Givat Ram社区的夜晚很宁静,街上的人不多,公园里的年轻人们还有的在嬉戏……
以色列百日行走已经过了大半,耶路撒冷这座城市夜间的古铜色,我也会觉得是金色,已经习惯了,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上帝的颜色,上帝的形象就是披着白袍子,身上闪着金光……
先是大上坡,推着单车,无厘头的瞎想,转转右拐,竟然到了马哈尼耶胡达大市场,从这里到我的小屋,顺着雅法街,是一个超长的大下坡,有两站的距离,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想起了去年冬天在故宫外大街上的年轻模样。

一年好快,又是一年,【死海古卷】也又长了一岁。
——张家卫以色列百日散记(2022.11.12 第7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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