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家卫
《北美客》读书分享
经过四个夏天,9387公里纵横美国,一场磨驴式的游历,处处遇见淳朴而有趣的人们,那是活生生的柴米油盐的美利坚,和我们黄种人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一样的爱恨情仇,一样的烟火气息。这更让我觉得有必要让两个世界的人真正地走近对方,了解对方流淌的血液,了解彼此的心跳频率,触摸对方的灵魂。
我们是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的共同体。
遗憾的是,我突然发现“美国”已经成了一个极度敏感的词,特别是华盛顿抛弃老布什几十年来的“对华接触战略”,启动“对华竞争战略”后,中美两个大国的对抗,向悬崖边又推进了一大步。东西方彼此的种种不理解、敌对和厌恶,正在全球蔓延……
难道,未来的我们会被赶进死角吗?
未来,该如何解开两个巨人之间的死结呢?
中美能逃脱墨菲定律注定的命运吗?
忽然发现,早在1985年,东西方其实就已经找到了这道貌似无解的题的完美答案,那一年,地球上有了人类自我救赎的尝试,但是时间过去几十年,人们渐渐忘记了当年睿智的大师们的解题思路。
1985年,地球上最美丽的一年。
那一年我还小,有天晚上,跟着爸爸去公共澡堂子里洗澡,光着屁股搓背时,雾气缭绕,水花四飞,忽然听见一个正在冲淋的叔叔扯着喉咙高唱:“We are the world , we are the children(我们是同一个世界,我们都是地球的子民)。”
接着,所有光屁股的叔叔都一起跟着用力哼起来,有两个还把头晃来晃去,水珠溅起,“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嘶吼得走调的歌声和着哗啦啦的冲淋声,一下子飞越了湿漉漉的澡堂子,穿越水汽,让我震惊于这种音乐的力量。
后来,我知道这首歌是迈克尔·杰克逊年初为了给非洲灾民捐款,组织了全美国45位歌星共同录制的,那么多大腕,凑在一起只为了一个目标:救人,救地球。
演唱这首歌的那天,纽约赶去捐款的人堵塞了大街小巷,所有无法动弹的车子里都回荡着这首歌,人们激动得泪流满面。
良知似乎都被歌词洗涤着。除了好听,“我们是同一个世界”似乎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大爱的境界,不仅仅是全球人开始关注非洲人的生存问题,更是传达了“天下一家”的理念。
为了这份爱,我发现连特立独行的鲍勃·迪伦也放下自尊,非常不习惯地挤在一群R&B(节奏蓝调)歌手当中,用力嚅动着嘴巴。
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让不同政治观点、不同国度、不同肤色、不同宗教的人,站在了一起。
这一年的7月13日,那场“拯救生命”(Live Aid)演唱会在费城和伦敦二地接力举行,几十位世界级大师同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简直让世人发疯、发狂、发癫,大师们义唱的目的还是这个:拯救地球上的生命,思考全人类的共同命运。
16个小时,全球15亿人看了转播,收到了8000万美元捐款。
无数人潸然泪下。
当年轻的戴安娜王妃穿着白色的格子裙子和查尔斯王子步入会场时,全场开始沸腾。
黑夜来临时,前披头士乐队灵魂人物之一的保罗·麦卡特尼来了,一头遮住眉毛的秀发,清澈的眼神,他弹着钢琴,唱了一首“Let It Be”(《顺其自然》);
滚石乐队主唱米克·贾格尔和美国摇滚女王“母狮”蒂娜·特纳合唱的时候,贾格尔欢快地撕下了特纳的裙摆;
阳光明媚的麦当娜在台上大跳劲舞,青春活力是Lady Gaga的15倍(2020-1985=15),如日中天的她连飙三首歌;
鲍勃·迪伦则满头大汗,吉他弦断了一根,他现场改了《答案在风中飘荡》,这个歌词此后再也无人能够复制;
U2乐队穿着黑色经典绅士装,演唱了一首《星期天,血色星期天》。
把全场气氛推向高潮的是皇后乐队的佛莱迪,他穿着白色的背心、骚气的牛仔裤,四颗龅牙和一堆胸毛,《波希米亚狂想曲》一开嗓——“妈妈啊,我刚刚杀了个人”,后面接着7万人大合唱,全场燃烧,他那性感的翘臀转身动作,成了永远的神话。
最后,几万人一起唱迈克尔·杰克逊的《天下一家》,全地球人都沐浴在爱的泪水当中。
那一年,连美国的冷战对手苏联都转播了这场世纪演出,拯救生命,用爱凝聚世界。
臭不可闻的意识形态,给我滚一边去!
演唱会期间,我看到观众中打出的标语是:“你好,这个世界!”
1985年7月13日,东西方社会,富裕国和贫穷国,无数不相识的人们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是可以凝聚在一起的,我们是可以和解的,我们是可以包容和爱对方的,因为我们同属一个世界。
到了这一年的11月份,白雪覆盖的日内瓦湖又迎来了一个地球救赎日。
一个帅气高大的人伸出手,握住了一个头上有胎记的矮胖秃子的手——美国总统里根和他的战略敌人苏联最高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地球上最有势力的两个人的手第一次握在了一起。
这次握手,标志着东西方和解的开启,穿越了美苏冷战的铁幕。
过去的那些年,大家都像抄着原子弹威胁对方的小流氓,现在,两家终于坐下来,说:“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在两国的技术官员进行对话前,沟通大师里根忽然对戈尔巴乔夫说:“趁我们的手下在讨论军备控制的必要时,您和我为什么不到外面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于是,二人一起冒着湖边的严寒走下山,来到一个游艇房的炉子边,那里生了一堆火,二人就在炉边“私聊”起来。
这次炉边私聊,让里根和戈尔巴乔夫建立了信任,这成为拉开东西方大和解的序幕的利剑。二人把这样理解对方的友好气氛一直延续到冷战结束。
20世纪80年代就是在这些人类大师的推动下,开始了大和解,这次大和解跨越了国家、政治、宗教和种族。
仅仅两个多月后,在佛罗里达的肯尼迪航天中心,从11000人中挑选出来的女教师麦考利夫,走进了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
她的父母、丈夫、孩子、学生以及全世界的观众都在屏幕后面观看直播,她将在太空给全国的中学生上两节太空课。
点火起飞73秒之后,“挑战者”号在一个耀眼的爆炸后彻底消失,全世界震惊。
当时,我是在《新闻联播》上看到这则新闻的,看到电视机里泣不成声的学生,一种通向未知世界的失败痛苦,刺穿了我的心。
全世界的慰问信像雪花一样飞向麦考利夫的家人,大家觉得这不仅仅是美国的一次失败,而是大家共同梦想的挫折和幻灭,刻骨铭心,女教师麦考利夫的死亡,让东西方社会都能够共情。
以1985为中心的10年,的确是地球的黄金10年。后来的人,都很忌妒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可以看到那么多超级大师、闪耀的人物和伟大的思想,他们给分裂的地球带来了救赎。
东西方大和解,是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唯一的良药。
上面的文字,摘录于《北美客》的【尾声】篇—寻找1985年的四个夏天。
《北美客》出版于2020年。上海作家刘群,用2016-2019四个夏天,横贯、纵贯美国9387公里,将自己在美国的见闻和思考记录了下来。
【新浪读书】推荐说:在中美激烈竞争的紧张时刻,一本可以让大家神经放松的“趣书”。
TWG Tea Club Canada 读书会第133期推荐阅读【北美客】,也说是因为熟悉中还带着一种陌生的“有趣”,带来一种“有趣”之后的沉思。
我也是自称为“行者”的行者,我与刘群的“1985”最有共鸣。
2022.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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