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唱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过去了整整18年。前些天,朋友发了一张照片给我,让我猜猜是谁?完全不识,一问竟然就是刀郎的现在模样。
因为温哥华冬天多雨的原因,雪往往来的很晚。去年到多伦多百日,记得第一场雪的时间是我从纽约飞回来的11月初,落地多伦多的湖心岛机场(Billy Bishop Toronto City Airport)。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雪花飘了漫天,我门前那颗小枫树的叶子已经掉了个干净,路灯昏黄的亮着。
昨天,上午的天鹅农场还阳光明媚,下午四点多钟突然的就飘起了雪,不,应该是小小的冰雹,沙子一样的大小,一会儿草地就变得白花花的了,风也忽地大了起来,天色开始阴了。
我有些兴奋的走出房门,拿起手机拍了起来,风抖得风哗啦啦的响,已经没了叶子的小树晃动着身子,粗壮一些的大树挺直了腰杆,让树枝随风摇动着。鸟儿一下子没了踪影,也不知道都躲到哪片林子里去了。
农场主的卡车呼的从前院开过去,急乎乎的,像是要赶着在黑天降临之前拾掇好农活,收工回家了。老远的看见我,卡车司机下了车,向我挥手,我也挥挥手,估计他把我也当作天鹅农场的主人了。
小沙粒一样的雪打在脸上,有一点点痛的感觉。我赶紧跑去花房,将“吉祥”和“如意“两个兔宝宝提回了屋子。看了下天气预报,今晚外面的温度要零下了。
自从到了天鹅农场,修缮房屋的师傅们一直在忙活着,锅炉换新了,又在排查暖气管道。下雪了,师傅们也有些急了,赶着要在寒冷到来之前将活做完,说是不能让我冻着。听着这话,心里就温暖。
我睡得晚,夜半的时候,懒懒的捧着书,抬头望了望窗,竟然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飘着,风好像也停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天要亮了,我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雪已经停了,朝阳竟然如往常一样红彤彤的往上窜着。跑出去,太阳像个火球挂在东边,将天鹅农场的画面照的像个剪影一样。草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毡,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身后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望见一群的野鸽子落在了马厩的大房子顶上,我大声的喊了声“嗨”,一群野鸽子从左面的房顶飞了起来。我又大声的“嗨”了一嗓子,更大的一群野鸽子从右侧又腾空而起。我哈哈的笑了起来。
天鹅农场的院子不小,除了开阔的前院,其他的院落是绕着房子修的,草地并不是特意种的品种,就是普通的青草,生命力旺盛。
小黑猫“娃娃”趁我不留意,跟着我跑了出来。可是撒了欢,老远的我就看见这“娃娃”趴在那里不动,像是扑住了什么,我一喊,它抬头一愣神,一只小麻雀就从它身子底下飞了。它老大不愿意,就在那雪草地上,打起了滚。我喊它回去,也不理我,老半天,才半哄半抓的把它抱回了屋子。
我又要去艾文利小镇拉水了。
一路的田野白色茫茫,却并不是白雪皑皑。因为是第一场雪的原因吧,雪量不大,田野上呈现了白色与黄麦根、白色与黑土相间的样子,一片斑斑驳驳的景象。太阳很高很大,洒在略有丘陵状的田野上,错落有致。笔直的木头电线杆,沿着路站着,一点都不觉得原始,倒像是一道敦厚的风景线。
不知怎得,我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头发的颜色。
记得三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去理发店,非要人家小姑娘理发师将我的头发染上一些白色,就是那种花白的效果,以让自己显得成熟些。小姑娘理发师说:“我只会将一绺一绺的头发染成白色,但您要的这种斑驳却只有人到中年后才会自然的拥有,染是万万达不到这效果的。”
望着眼前这斑驳的田野,我突然顿悟了“花白”的美,不是做作,而是丰收过后雪的如约而至,带来的不仅仅是寒风凛冽,更是为来年储蓄又一春的生机和希望。
一年四季,如同人的生命轮回。春天美,夏天美,秋天美,而冬天也美。比如,花白或者斑驳代表着春夏秋沉甸甸的播种、生长和收成,代表着千轲帆落的宁静致远,代表着新的一轮孕育和下一个春夏秋的开始。
据说,麦田或者其他农作物的收割,农场主们都会将收割机的刀片调成不同的高度,因此,一望无际的麦根啥的,仔细望过去并不是平的,而是呈现出高高低低的参差不齐。问下来原因,因为冬天的风大,如果收割成平的,雪就会挂不住,如果收割成了高低不平,高的就会挡住低的,雪也就挂住了,慢慢的融化才会滋润着土地。
2020年的第一场雪,带走的不仅仅是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带来的还有斑驳的白雪,还有那些因为雪而记忆的故事。
越往北面的艾文利小镇行驶,却完全不见雪的踪影,才明白2020年的第一场雪仅仅属于天鹅农场和她的近邻们。看来,天鹅农场地处南边,温暖不仅仅因为南风,还有丰年的瑞雪保佑呢。
刀郎是1971年出生,他的歌我都喜欢。他的样子变得认不出,希望这是他喜欢的沧桑样子。
——张家卫庚子年百日散记(2020.10.15第2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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