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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张家卫

喜欢寻花问柳的日本人(第95天)



寻花问柳肯定不是褒义词,可是在日本,也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中性词。


来到日本,用不着特意去寻,就会在不经意之间看到高调出位的粉色场所,而且常常会有一两个靓女举个牌子招徕顾客,也会有俊小伙站在门口招呼生意。


这些粉色场所的学名叫做红灯区、风俗街。


我去过东京新宿几回,据说新宿站附近这块仅有0.35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密布着数不胜数的酒吧、风俗店和情人旅馆,有亚洲第一红灯区的称谓——歌舞伎町。



其实远不止歌舞伎町,日本看似压抑自律表面下的街头巷尾深处都隐藏着不少风俗店。


东京百日期间,我还真遇到过明白人,甚至是行内人,聊了聊,好像懂得了一二。


歌舞伎町中最常见的风俗店是キャバクラ,那些个叫Club、Pub、Bar名字的几乎都是这一类,敞开式的大厅中,会隔出不少的卡位,而当客人支付套餐费用后,就可以在规定的时间里,一般是45-60分钟内,由两三个妹子环绕左右陪酒,如果要点名某位女子陪酒或者再点些高档酒类,再额外付费。


这一类キャバクラ充斥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据说是陪酒女进入风俗业的门槛。


キャバクラ的规定是不能在店内接触妹子的身体部位,也不能带出去,看起来很符合日本的《风俗营业法》。不过,据说曾有日本的电视台对此进行过调查,有37%的妹子表示可以被“外带”。



被称为粉色沙龙(ピンクサロン)的一种风俗场所,环境上与キャバクラ差不多,只不过要相对更私密更独立一些,比如会在外面挂一个帘子,昏暗的灯光中还会带着一抹暧昧的粉色,当然,最大的不同是,粉色沙龙内是可以进行肢体接触并且允许更大胆一些的边缘性行为举动。


还有一种被称为小保健的场所,叫ヘルス,其实是health care的音译,店内有小包间,还有淋浴和床,一般说是为了按摩、spa、推拿,实际上是个幌子,也会有边缘性行为类的服务提供。


东京人常会以熟悉某高级俱乐部为荣,其实就是キャバクラ的最高级版本,一般都属于会员制,有高达几万日元的入会费,通常是靠以熟客介绍新客的方式运营。


因为定位高级,店面的选址一般都在银座、六本木等东京的上流地段,客户自然也是高收入人群。



而最受不少人喜爱的泡泡浴可谓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风俗项目,服务内容和AV里经常出现的片段别无二致,也被称为大保健。据说东京的吉原上有ソープランド一条街。



日本的风俗业这样发达,历史为何?现有法律是允许的吗?


据日本最早的诗歌集「万叶集」中记载,日本从八世纪开始性行为就已经往商业化发展,这个时期就是奈良时代。


幕府时代卖春行业逐渐成为公娼制,到江户时代著名的游廊也就是妓院主要有东京吉原、京都岛原及大阪新地三个地方。


1873年,明治政府颁布《艺娼妓解放令》,1900年,明治政府又发布了《娼妓取缔规则》,可是由于公娼制度由来已久,已成为一种深入民间的风俗,因此收效甚微。


二战后的1956年,在美国式民主的激荡下,日本国会通过并于1958年全面实施的了《卖春防止法》。


该法律规定卖淫将受到处罚,对于有卖淫行为和有可能有这种行为的女子将进行辅导,促使其新生,“红线内”的公娼制终于被取消。


那么,既然如此,为何在日本仍然存在着如此众多的粉色场所呢?


行内朋友给我解读说,这是因为日本法律上所规定的“卖淫”,是专指涉及性交易的行为,而其他的“非正式”性行为和性服务,都是合法的。什么是“非正式“就要自己体会和把握了。


在日本,风俗行业被称为「風俗営業(ふうぞくえいぎょう)」,而粉色场所在获得营业许可后就可以合法经营,由地方政府实行“依法管理”而非“依法取缔”。


比如,现存的大阪游廊——飞田新地,最初的游廓受1958年实施的《卖春防止法》影响,以“飞田料理组合”的名义,用料亭餐饮的形式继续进行营业,然而其内容和以往没有任何改变。


颇有颜值的妹子们穿着各种诱人的服饰,面前还会打上灯光,端坐在每间小屋的中央,就像橱窗展示一样,身材样貌让“食客”一目了然。





大阪飞天新地


据说,日本的风俗业由于涉及服务业、旅游业和影视业,虽有1958年实施的《卖春防止法》,但由于法律上的漏洞以及对法律的不严谨解释,加之执法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本风俗业依旧繁荣,歌舞伎行业开设有专门的学校,而且大受欢迎,目前从业的女性超过有30万人,而每年创造超过6.8万亿日元,几乎相当于日本2023年的国防预算。


日本人是粉色场所的绝对主力客人,也就是说日本人维系了这一庞大的行业,并非是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外国旅客支持的,换句话说,日本的粉色场所对于不懂日语的外国人还真不大感冒。


日本人寻花问柳的习性,为什么不被认为是对妻子的不忠,而且还堂而皇之,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文化呢?


本尼迪克特在她的《菊与刀》第九章【人情的范畴】中进行了剖析,我觉得相当受启发,她说:


美国人在性欲享受的问题上有许多禁忌,日本人却没有这些。在这个方面日本人完全没有道学气,美国人反倒有。


日本人觉得性和其他任何的“人情”一样,只要不影响重要事宜就完完全全是好的。“人情”中没有罪恶,因而没必要对“性快感”进行道德说教。(我觉得“人情”翻译成“人性”或者更容易理解些)


受过教育的日本人都十分清楚,某些事情他们自己不觉得淫秽和伤风败俗,美国人和英国人却那么觉得。


日本人把属于妻子的范畴和属于性欲享受的范畴划分得非常清楚,而这两者是同等公开且坦率的。但它们之间的划分并不像美国那样——男人公开承认妻子的地位,却对性欲享受一事遮遮掩掩。日本人把两者分开,是因为前者属于一个男人的主要义务领域,而后者则属于次要的消遣领域。


日本人一向让各个领域“各就其位”,这令他们把家庭中那个理想的父亲和那个寻花问柳的男人也分得一样清楚。


日本人不像美国人那样,把爱情和婚姻看作是同一件事。美国人越是以选择配偶为目的,就越在意爱情。“相爱”是美国人结婚最好的理由。结婚后,丈夫如果对其他女人动心思,便是对妻子的侮辱,因为他把只应当属于妻子的东西给了别人。


但日本人不这么看。在选择配偶时,年轻人通常都屈从父母的选择,奉命结婚。他必须遵守夫妻关系之间的一套繁文缛节。


如同一个当代日本人在一本杂志中所说:“婚姻的真实目的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任何其他目的都歪曲了婚姻的真正意义。”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男人只有把自己局限在这样的生活中才是高尚的。


中国人的传统模式是东方式的一夫多妻制,这和日本的习俗完全不同。日本人保证家庭义务和“人情”,哪怕在空间上,也是分隔的。


虽然一般只有上层阶级才会有情妇,但大多数日本男性都会不时地招艺妓或妓女。这样的招妓行为通常都是公开的。


妻子会为晚上外出消遣的丈夫整理打扮。丈夫光顾的艺妓或者妓院可能会把账单寄给他的妻子,而妻子会付清账单,并视为份内之事。她也许会不高兴,但也只能生生闷气罢了。


尽管光顾艺馆比光顾妓院的花费高很多,但在艺馆里花钱享受的夜晚并不包括性行为。他得到的是一群装扮美丽且举止优雅的女孩们提供的娱乐服务,而这些女孩是专门接受过严格训练的。


与艺妓女孩们共度的晚上并非毫无性意味。她们的舞蹈、谈笑、歌声、姿态都是带着传统的性暗示的,并且经过精心设计以表现上层阶级的妻子所不能表现的。她们属于“人情的范畴”,并使男人从“孝的范畴”中得以短暂解脱。因而男人没有理由不去纵情享乐,只不过这两个领域是分开的。


图源:网络


在和艺妓消磨了一个晚上后,男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光顾妓院。妓院的费用很低,因而没钱的男人可以用这种放松方式使自己得到满足,不再惦记着艺妓。女孩的照片展示在妓院外面,客人通常都会花很长时间公然地站在门口研究这些照片,并做出选择。


妓女的地位很低,并不像艺妓一样被人高高地捧在上面。她们通常都是穷人家的女儿,在家中经济窘迫时被家人卖给妓院,也不会像艺妓那样接受娱乐技艺的训练。


在早期,妓女们通常会自己坐在公共场所,像肉体商品一样,表情木然地接受客人们的挑选。当日本意识到西方国家不支持这种习俗后,便不再允许她们坐在街头。如今这种形式已被照片取代了。


本尼迪克特写这些文字的时间是1944年,是盟军胜利的前夕,她以为日本会在西方的影响下,终将不再允许妓女坐在街头,但这一论断显然没那么正确。日本人确实通过法律禁止了公娼,可是大阪飞天新地的女孩们还是坐在粉色的小屋前等待客人的光顾。


日本的风俗文化并非仅仅表现在粉色场所,与歌舞伎、相扑齐名并被誉为“江户三绝”、“日本国粹”的浮世绘,春画就是它最重要的内容之一,如果我们稍微留意下日本的那些色情动漫、色情影片,就会发现不少浮世绘春画的痕迹。


那天,我去银座的茑屋书店,浮世绘的春画图书系列正在大大方方的展示,有不少江户时代的名家作品,我买了一本喜多川歌麽的画册,果然够劲爆,收藏了,以艺术品的名义收藏。




箱根的冈田美术馆,正在展出喜多川歌麽和葛饰北斋等著名浮世绘画家的作品,一个未满十八岁不准进入的小小春画展厅里,才发现一直以为一本正经的北斋春画比歌麽画的要更色也更大胆。



由此可见,中国人与日本人确实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从对待“风俗”的这件事上,中国人更像是西方人的逻辑。可是西方人普遍信上帝,有一种对上帝的敬畏感,而中国人啥也不信。目前可以约束的就是名声,还有不那么靠谱的道德和飘忽不定的法律。


至于正能量,上梁不正下梁怎能不歪,说说听听罢了,没人会觉得这事靠得住,反不如日本人大大方方的承认“色”就得了。


——张家卫东京百日散记(2023.12.8,第9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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