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l博士带我参观了校园，又聊了两个多小时。

我问他对于巴斯克的独立倾向怎么看，他说事实上这一问题已经解决了，自从埃塔游击队解散了之后，巴斯克地区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已经完全缓和，更多的是自治与共融、共发展，眼下没有独立的土壤和环境。

聊起了埃塔游击队的一些过往，大概的脉络差不多，维基百科的说法基本上接近于事实。

埃塔（ETA）的正式名称叫巴斯克祖国与自由（País Vasco y Libertad），成立于1958年，其标志性形象是缠着一柄斧头的一条蛇，而且通体黑色。

埃塔的政治目标是通过武装斗争建立起独立的社会主义巴斯克国，信仰马克思主义，当时受到了包括古巴、利比亚和黎巴嫩等国的资助，还受到墨西哥和委内瑞拉的庇护，并与其他左翼军事组织有联系。

埃塔游击队的成员除了在西班牙本土外，还广布于欧洲的的法国、比利时、德国和意大利，以及拉丁美洲的墨西哥、乌拉圭等。

自1968年以来，埃塔的恐怖袭击造成了超过800人丧生、数千人受伤。尽管“埃塔”的暗杀目标是政府要员，可受到伤害的大多数是普通人。

埃塔被西班牙政府、法国政府、欧盟和美国列为恐怖组织。

2006年埃塔宣布停火，未果。2010年，埃塔再次宣布停火。2011年埃塔以书面和录像方式宣布永久放弃武装斗争。2017年，埃塔提出完整解除武装的最终计划。2018年，埃塔宣布彻底解散，是西欧最后一个以暴力方式争取独立的组织。

我追问Mikel如果再次有关于巴斯克独立的选项出来，他作为巴斯克人会做出怎样的选项？他说他不确定，支持和反对的概率各有50%。

他首先认为西班牙整体应该团结一致向前看，闹独立既不合时宜，也不是明智选择，但他同时认可巴斯克的历史以及独特的文化，认为如果情势发生变化，他也会投票支持巴斯克的的独立。

巴斯克的独立情绪因为埃塔游击队的存在，即使在好多中国人的眼里，也会从新闻里知道巴斯克的名字，那时候的新闻联播也常念叨，就像念叨阿拉法特和穆巴拉克一样。

由着这个话头，就与Mikel博士探讨了在西班牙北部的历史上，究竟有哪几个没被摩尔人完全征服的大区。

首先是巴斯克地区，然后是阿斯图里亚斯地区，还有纳瓦拉地区，再往西边就是加利西亚地区，就是我即将要去走朝圣之路的加利西亚地区。

这几个北部大区就是当时在摩尔人统治时期依然保持独立和没有被完全征服的区域。

这样说就简单多了，看着地图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样貌，所谓北部地区，也包括中部的很多地区。

Mikel博士虽然很年轻，却是一个理性的人，像西班牙北部的人，据说巴斯克人与南部安达卢西亚人甚至是其他地区的人相比，要更加内敛、绅士而且有模有样。

Mikel向我推荐了几处海鲜大餐，还特别推荐了GOe（Gastronomy Open Ecosystem），中文一般译作 “开放式美食生态系统” ，说是2024年才创立的，目标是要打造一个 “未来美食的实验室” 。

具体说来就是把厨师、科学家、企业家、艺术家、社会学家聚在一起，跨界合作，共享研究成果，孵化出一些新理念、新玩法。

还别说，Goe的这座建筑里，还真吸引了不少米其林的主厨以及来自不少国家的学者、设计师和科技企业进驻，据说联合国的粮农组织（FAO）也在，他们对GOe 的最新评价是“欧洲美食创新的‘硅谷’”。

这不，十一月还是人家的圣塞巴斯蒂安美食节。

我去看了看，挺好的，这创新还真是个好东西，人家这创意和行动，似乎值得咱们全世界最讲究“吃”的国度，好好学习下。

圣塞巴斯蒂安老城区的调调要更偏古一些，当地特色的小吃店和酒吧店，排成串，列成行，查了查，不少是米其林挂星，据说这里的人均米其林星级餐厅数量位居世界之首。

这间标着“1813年”的巴斯克风味餐馆，吸引了我，前面说了，西班牙的独立战争就是在这一年迎来了彻底的胜利，而拿破仑与威灵顿公爵的成败之役，就是1813年打的。

这场胜利，使得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波拿马被废黜，结束了拿破仑在西班牙的统治，而西班牙国王费尔南多七世得以复位，标志着波旁王朝的首次复辟。

多说几句，为什么说是首次复辟呢？因为费尔南多七世的复位开启了西班牙从1813年到1975年的三次复辟历史。

1873年，第一共和国建立，不过，仅仅存在了一年多，阿方索十二世于1874年第二次复辟成功，恢复了波旁王朝的统治。

第三次复辟，就是阿方索十三世时期，君主制被第二共和废除，而弗朗哥赢得内战胜利后并没有立即请回国王，而是在他1975年死后将权力交给了胡安·卡洛斯一世，恢复了君主制，属于和平复辟。

卡洛斯一世的儿子菲利佩六世现在是西班牙的国王，继承的依然是波旁王朝的大名，当然，西班牙的现在政体是君主立宪制，与英国一样。

坐了下来，点上了传说中巴斯克地区最盛行的小吃Pinxos（读作Pin-tro-s）。

Pinxos不是一种小吃，而是小吃的总称，就像大多数人对于西班牙的美食认知都是Tapas一样。

在巴斯克地区，就是没有Tapas这名，即使长得一样，也不叫Tapas这个词，换句话说，在巴斯克的菜单上，绝对没有Tapas，只有Pinxos!

据说，圣塞巴斯蒂安是Pinxos这一美食的发源地。所谓Pinxos，就是把各式各样的其他食物与一片面包串在一根竹签上，而现在，不一定非要竹签，也可以是摊在面包上，所谓变化，就在于形形色色的其他食物以及造型的不同。

有非常多的人形容好吃到孕了味蕾，我尝了尝，觉得就是一种小吃罢了，还是俺们蓬莱的清蒸海鲜来的最实在，最清爽，最好吃。

圣母教堂就在旁边，典型的18世纪巴洛克风格，每15分钟就会响起一次报时钟，钟声有点密，可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整个的老城区都笼罩在圣光之下似的。

圣塞巴斯蒂安还有一座主座教堂，准确名字叫善牧主教座堂（Artzain Onaren Katedrala），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可以看到它尖尖的塔顶，兴建于19世纪末，新哥特式风格非常明显。

走进去坐了会，门口放的这张宣传页上的朝圣者图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的话是主座教堂的弗朗西斯神父寄语的，他说：

朝圣是禧年的特征之一。

朝圣意味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渴望克服自身的局限，与天主相遇，并领受祂的旨意。

当我们行走时，当然会改变地点，但我们也必须走出舒适区，走出安全区。最终，这将帮助我们实现个人的转变。

在朝圣的过程中，这段旅程必须充满牺牲，克服重重困难。朝圣之路与其他朝圣者同行，彼此扶持。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了天主的临在：在静默中，在祈祷中，在圣事中。我们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与自己相遇。

“我们蒙召，要在主赐予我们的时代中找到慰藉。”

什么是禧年（Jubilee）？原来，这是天主教的宗教传统，起源可以追溯到旧约《圣经》中希伯来人的习俗。

天主教的禧年最早由教宗博尼法斯八世（Pope Boniface VIII）在1300年设立，当时宣布每100年为一个禧年，以庆祝神圣的赦免和恩宠。后来，这个间隔被缩短至50年，之后进一步缩短为25年。每个禧年都被视为一个特别的恩典时期，信徒们通过朝圣和忏悔可以获得主的赦免。

上一个常规禧年是2000年，今年是2025年，是又一个禧年。

原来是这样，学习到了……突然意识到临时动念要去走圣地亚哥的朝圣之路，竟然不经意之间撞上了天主教的“禧年”，也是天意吧。

我的跨年演讲题目一直没有太想好，现在想好了——【未来呼啸而来】。

时间是2026年1月1日，阿根廷。

2025年，竟然是上帝的“禧年”！

【原来的文字被404了，就删了日本和香港，去网站看原文吧】

【《西班牙的北部之旅》（三），明天续（四）】

张家卫西班牙百日散记（2025.11.23，第7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