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塞罗那（第33天）

中秋。

早上起的早，这些天总是这样，早上三点多就醒了，今天也是。

早上的天黑与晚上的天黑，嗅觉不大一样。

晚上的天黑暧昧，早上的天黑似梦。

你一定听说过有一部电影叫【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

其实还有一部电影叫【Vicky Cristina Barcelona】，中文喜欢翻译成【午夜巴塞罗那】。

编剧和导演都是一个叫伍迪·艾伦（Woody Allen）的美国人，这人有一种神奇的方式，能让城市和人变得栩栩如生，他还有另外一部有名的片子叫【To Rome with Love】，中文叫【爱在罗马】。

10月6日，来西班牙整整一个满月了。

记得来的那天，也是圆月的日子，只是少了惦记，少了故事，也没看到圆月。

一个圆月的轮回，遇到了不少的人，有学者，有公益人，有企业家和活动家，有年轻人，有街头、海边遇到的有缘路人，我们或吃饭、或喝酒、或咖啡、或漫步、或聊天，这样子的氛围让我想起了电影《午夜巴塞罗那》，仿佛这座城市或者说西班牙就是一个让人敞开心扉、收获故事的地方。

【午夜巴塞罗那】也说到了四只猫咖啡馆（Els 4 Gats），我已经去了第二次了。

四只猫咖啡馆在1877年的时候就在了，据说名字的灵感是来自巴黎的黑猫夜总会（LeChatNoir），毕加索那时候还是无名无钱的小辈。不少的西班牙艺术家都曾在这里晃荡过，举办了不少的作品展还有不少的沙龙活动，至今还是那些被称为艺术家的人喜欢来搞活动的地方。

【午夜巴塞罗那】的美国女孩Vicky和Christina，就是在这个四只猫咖啡馆里喝酒时被西班牙的失意帅哥画家Juan搭讪上，并随他去了一个叫奥维耶多的小镇共度周末。

我就寻思，下次再去咖啡馆的时候，不妨也学学男主角巴登的聊法，第一句话要先问她“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然后要用艺术家般真诚的口吻说：“人生很短，生活无聊又痛苦，为什么不来点有趣的呢？”

巴塞罗那街头小店里的艺术

天亮了，跑去了Sants火车站，买了一张去赫罗纳（Girona）的车票。

赫罗纳在巴塞罗那的北面，是个中世纪的小镇，距离100公里，火车40分钟就到了。

说是可以在奥尼亚河（Riu Onyar）散步，看两岸彩色小屋的倒影。

去的时候太阳虽亮，彩色小屋不够彩色，可还是在河水里看到了倒影，看到了远处高高的教堂塔尖。

镜头里的这座不起眼的桥叫埃菲尔（Eiffel）铁桥，对，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就是这位叫埃菲尔的人设计的。

不过，埃菲尔铁桥的历史比埃菲尔铁塔的要早。

在好有故事的石头小巷里转圈，与动辄千年的石头小屋合影。

听街头的吉他手唱歌，第二次坐到同一家的咖啡馆，喝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咖啡，最后一口，一口饮净。

赫罗纳大教堂的长长阶梯是《权力的游戏》取景地，我却注意到这家大教堂外立面的最高处，供奉的不是圣母玛利亚、耶稣而是蒙着眼睛的正义女神。

醒目的完工年份1733年，正义女神蒙着眼睛代表的是不偏不倚，是不是在说法治和秩序才是最至高无上的真理呢？

文艺复兴最直接的成就就是将神从神坛上请了下来，与人同在，我们常说的人文主义就是从此而兴起，才有了达芬奇，才有了毕加索，才有了午夜巴塞罗那，才有了我们……

说到地中海的名字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浪漫，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那天晚上在高耸的哥伦布雕像前，在与海边的海鸥说话时，我就说要在中秋的黄昏，也去找一艘带帆的船，去地中海的海面上游弋（yóu yì）一圈。

船长Joan是巴塞人，喜欢中国，在他的船上遇到了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人Sid，遇到了美国的纽约人Vincent和他的女友Sandra。

我们一起望到了最美的海上升明月，望到了明月前方的一叶白帆，也望到了明月、白帆前方的我们……

我说，今天是中国的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奥林匹克码头的海岸很美，地中海上的圆月一直挂着，手机镜头里的圆月无论如何都没有眼睛里的美，就像你一样。

“心安是吾乡”最早是白居易写的“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后来，苏轼又写了“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2021年，我从加拿大的萨省天鹅农场回来，跨年演讲的题目是《我们的家园在哪里》，说的便是“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那一次，因为疫情，我面对的是满场空无一人的红色座位。

五年了，越来越觉得“心安即吾乡”的珍贵。因为那些美好的遇见，无论身在哪儿，都会有一种暖暖的归属感，感受着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平凡善意，巴塞罗那应该会是又一个充满故事、让人留恋的吾乡。

赫罗纳的街头上，寻了一家药店，拿出了林毅医生给我开的药方照片。因为我没有当地的医保号码，医生没办法写电子处方。林毅医生说那我就试着手写一个，你去药店试试，“如果店员有异议，你再电话给我，我与他们交流”。店员看了照片，听我说了情况，便让我把药方照片发到店里的WhatsApp上，然后就把药卖给我了。

对，我犯了牙痛，有些发炎，带的头痛，普通的牙痛药不行，需要处方药才可以。可要开处方药，需要去牙医诊所，花钱多不说，关键还要预约，要等候。

天色黑透的时候，相约去了一家名人荟萃的餐馆，餐馆的名字叫Botafumeiro。

这是迄今为止去过的最漂亮的加泰罗尼亚风情的餐馆，因为漂亮，就多喝了几杯。

回到我住的“1893”小屋，打开电脑，播放的竟然是接着早上【午夜巴塞罗那】的【午夜巴黎】。

喜欢【午夜巴黎】的片头曲《Si tu vois ma mere》，听到剧中“我开始迷恋一个漂亮的女孩”这句台词……听得我心都疼了。

中秋快乐！

张家卫西班牙百日散记（2025.10.8，第33天）

（因为前儿要连载《马德里街头的景物速写》（二），昨儿又说了马查多获奖，中秋就迟发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