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瘆人”的里斯本街区(第88天)
- 张家卫

- 3天前
- 讀畢需時 6 分鐘
按照计划,走完“朝圣之路”的第二天,动身前往葡萄牙。

从西班牙的圣地亚哥到葡萄牙的首都里斯本,距离560公里,巴士需要7.5小时。
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好容易挪上去了巴士,车上的人很少,竟然可以这样惬意地将双脚高抬,也算是一种疲惫的惬意。

凡是会汉字的人,都知道世界上有两个“牙”,那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
而事实上,人家外国人没这个说法,因为这两个单词“Spain”和“Portugal”,无论是英文还是西班牙文或者葡萄牙文的发音,都跟“牙”没一毛钱关系。
我又试了试中文发音,觉得汉字好像也没“牙”的音啊,查证了下,原来这种说法是源自于早期的闽南语,其中“牙”的发音与“Portugal”中的“gal”音节相似,而“葡萄”则与“Portu”发音接近。
至于西班牙的名字,依据的主要是它的西班牙语发音“España”/esˈpaɲa/,近似读作“埃斯-巴-尼亚”,好像有点“牙”那个意思。
至于名字啥时候有的,大清朝的时候才有的,而且是鸦片战争之后才开始喊起来的,因为以前中国人不移民,官府也不让。

闽南人是华人中最早移民的主力群体,至于原因,主要是农田少但长于航海,有冒险精神,另外一个主力群体,就是浙江的青田人,原因稍有不同,“青田石雕”以及温州人的商业才能让他们有点像中国的“犹太人”。
记得关于中国人移民的历史,2020年我在天鹅农场百日行走的时候专门攻略过,这里就不多絮叨了。
无论如何,即使在外国人的眼里,这葡萄牙与西班牙的渊源还真有点“两牙”的感觉,属于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那种。
决定将百日行走的2025第九站选在西班牙,葡萄牙是一定要去趟的,葡萄牙之后还要去地中海上的罗马和塞浦路斯游走一下。

葡萄牙于我而言,主要想搞清楚一点的有三点,一是葡萄牙与西班牙的爱恨情仇,二是大航海时代的葡萄牙地位和贡献,三是“伊比利亚”这词,借着葡萄牙之旅要讲明白。
摇摇晃晃,昏昏沉沉,浑身的酸痛,七个半小时,窗外的美景看了些,也没记下什么,倒是觉得很快就到了。
夜幕下的里斯本车站灯光璀璨,有点大都市的味道。

Airbnb上预定的民宿,选的市中心,出租车把我放下的时候,又走了好一会。
正在心里寻思这司机有点不靠谱的时候,小巷子里的文化味儿吸引了我不少。

打开沉重的街门,登上窄窄的二层,走进屋子,浓浓的当地人建筑以及内部装饰,立即让我喜悦起来。

百日行走的时候,去到一个新国家、新城市,最喜的住宿就是尽量选择纯当地人的繁华社区,因为进进出出可以感受到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用最短的时间观察百态。
查到附近有一家华人大超市,就去了,老板娘听说我住的街区后,连忙说这地方虽是绝对的老城区,但我们一般不过线,就是只在马丁.蒙尼兹广场这边,那边可不去,倒不是说不安全,而是各色人种混居,不适应。

老板娘是浙江温州人,很热情,买了东西结账,她特别把葱叶露出袋子,说这样的话,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就会认为你的袋子里装的是“菜”,就没有抢你的心思了。
又走了一遍刚才还觉得特别有文化味儿的小巷子,灯光好像都变得有些鬼魅了呢,哈哈,人这心理,就是被“吓”的。

我的街门口,现在坐了一位黑人妇女,嘴里嘟嘟囔囔,在掏她手里的一个大布袋子,看见我来了要开门,斜眼看了一下,也没搭腔,我也没敢搭腔,倒是相安无事。
进了屋子想起来,外面飘起了小雨,也许她是坐在这里躲雨的拾荒女,可我也没敢下去给她送把雨伞。
后来有一天,我白天出去,又看到了她,好像真的是这一带的拾荒女,这一带的有色人种多,中东人、南亚人、黑人、亚洲人,对,中国人也不少。

与从加拿大温尼伯过来定居的Bowen见面,她也说,我就在广场这边等你,里面的街区,就不进去了,看着“瘆人”。
我也才知道,这地方就叫马丁·蒙尼兹(Martim Moniz),还有个通俗名字叫“亚洲区”,有时还会被叫做“唐人街”和“小孟加拉”。

我住的“瘆人”地方确实是老城区-穆拉里亚(Mouraria),是里斯本最古老、最有文化和历史的地方。
这就是我每天都会进进出出的小巷入口,每天都会有长成这样的人或站或坐在这里,入口的这块有点红色的石头上雕刻着一把葡萄牙吉他。

原来,葡萄牙的国宝级音乐叫“法多”(Fado),这块石碑就是为纪念“法多之母”塞维拉(Maria Severa)而立的。
塞维拉1820年出生,却仅仅活了26岁,而她本人就是生活在这个街区,穆拉里亚区被认为是法多音乐的起源地之一。
找来塞维拉的法多音乐听了听,很好听,苦涩、性感、哀怨却很真,还有一部老电影《塞维拉》。

以前的“法多”不是国乐,而是穆拉里亚酒馆、妓院、街头上的歌,与西班牙的弗拉明戈有一比。
在里斯本的时间里,每天早上我都会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穆拉里亚,也像对面的房子一样,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窗外,耳边会时不时的想起教堂的钟声,很悠扬、很恬静,带着一点忧郁。

突然,好像明白了,虽然法多音乐可以唱所有的内容,但为什么会诞生在这里,因为它很大程度上是与贫困的人生相关,而贫困的人生与未知的海洋和茫茫的命运就产生了关联,产生了希望,就像我刚刚走完的5天“朝圣之路”一样。

葡萄牙语的穆拉里亚(Mouraria),竟然就是摩尔人的意思,原来葡萄牙也有收复失地运动,摩尔人渡过直布罗陀海峡,占领的是伊比利亚,那时候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都属于伊比利亚的一部分。
葡萄牙收复了失地之后,留下来的摩尔人就住在这个街区。
Bowen带着我走街串巷,望见了旅游攻略中常常会看到的彩色小巴士。

看到了有巴黎铁塔式风格的街头圣胡斯塔升降机。

望见了阿尔法玛(Alfama)高地上方的圣乔治城堡,也有叫摩尔人城堡的,因为这是摩尔人在公元八世纪拿下葡萄牙之后才修建的。

走过了堪比巴塞罗那兰布拉大道(La Rambla)上的好吃一条街,这里的海鲜更有型,葡萄牙的蛋挞更是名声在外。


这座好大的帕苏广场(Terreiro do Paço)面向的塔霍河(Rio Tejo),塔霍河的外面就是浩瀚的大西洋了。

若泽一世国王(Dom José I)骑着高头大马的铜像,是1775年立在这儿的,纪念的是他在这一年的大地震后重建里斯本的不朽功绩。

旁边的烤栗子小摊主,是位女的,大西洋刮过来的风有些大,人们已经穿上棉衣了。

广场上的凯旋门(Arco da Rua Augusta)也是地震后建设的,拱门顶上有“荣耀女神”的雕像,拱门上方刻着一行拉丁文“VIRTVTIBVS MAIORVM VT SIT OMNIBVS DOCVMENTO”,意思是“让祖先的美德成为我们的榜样”。

据说以前更远的历史上这里曾是王宫的所在地,地震时被毁了。Bowen和我就在广场边的露天餐馆吃了一餐。
她特别推荐了一道葡萄牙必点菜肴,叫Gomes de Sá式盐鳕鱼,我就叫盐鳕鱼干吧。

简单说来,葡萄牙人把鳕鱼捕捞上来后立即用盐腌制,有点腌咸鱼的做法,但腌制透了之后,要再风干,然后存放备吃。
吃之前的至少一两天,要拿出来用冷水浸泡,要换几次水,去掉多余盐分。要吃的时候,将鳕鱼掰成片状,再用温热的牛奶浸泡一个小时。
浸泡好后,再与处理好的洋葱、大蒜末、土豆啥的一起用橄榄油略微翻拌,炝炒入味。
再将鳕鱼放入烤箱,200度烤15分钟,装饰上黑橄榄、香菜末啥的,就可以装盘上桌了。

吃了吃,确实与之前吃过的所有鳕鱼做法不一样,鳕鱼最大的特点就是“嫩滑”,而这道鳕鱼做法,有咬头,但不塞牙,而且可以吃出鳕鱼的“嫩滑”感觉,至于“咸味”,刚刚好。
Bowen是北京人,以前是空姐,但很早就来了加拿大,住在温尼伯,为人率直,英文极好。2019年去多伦多百日行走,路过温尼伯,认识了万方教授、Cindy还有Bowen。
Bowen五年前与先生来了葡萄牙,用她的话说“刚来的时候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可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做了点事,觉得哪里都不容易,这葡萄牙的左派政府就知道收税。”

夜深人静了,坐回到屋子里的窗前,白天的窗外涂上了颜色,教堂的钟声也歇了。
【《葡萄牙之旅》(一),明天续(二)】
张家卫西班牙百日散记(2025.12.2,第8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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