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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与耶稣-《古希腊文明的光芒》读书分享

苏格拉底与耶稣



TWG Tea Canada Club读书会从第161期开始推荐阅读赵林教授的《古希腊文明的光芒》,他的一个观察视角,恰好弥补了我的一个困惑,即本土的、辉煌的古希腊、古罗马奥林匹斯多神教为什么会被外来的基督教战胜,难道仅仅是因为君士坦丁大帝对基督教的皈依吗?


读过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我们了解了这样一个事实:


罗马帝国前期,人们普遍信仰的是结合了古希腊和古罗马众多神祗(zhǐ)的一种多神教。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笃信一神教的基督教显得特别另类。


313 年,君士坦丁大帝颁布了《米兰敕(chì)令》,给予基督教以合法地位。 323 年,又在尼西亚召集了主教大会,确立了“三位一体说”为正统,基督教的地位就算确立下来了。


392 年, 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颁布法令,关闭一切异教神庙,禁止献祭活动。使得基督教正式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后来,虽有短暂反复,但基本无伤大碍。


君士坦丁大帝为什么会在前任罗马皇帝一再严酷打击基督教的时候,逆势而动,把弱势的基督教扶上正位呢?


耶路撒冷老城有一座特别有名的教堂,叫做圣墓教堂,据称耶稣的墓地就在这里,而他背着十字架走到刑场的苦路十四站,最后的刑场所在地(第十-第十四站)就在圣墓教堂这地方。


当然,也有不同的考证,新教教徒们就认为不远处花园墓那边的各各他(也称骷髅地)才是刑场的真正地方,耶稣墓也认为在那边。


那么,圣墓教堂是谁发现而确定的地点呢?就是大名鼎鼎君士坦丁大帝的母亲海伦娜。


说是312年10月28日,君士坦丁赢了一场叫做米里维桥的重要战役,此后便统一了罗马。


君士坦丁大帝说,他的胜利要归功于上帝的恩典,因为他做了个梦,然后按照梦里的神谕,不仅将象征基督的“十字”标志刻在了自己的头盔上,还画在了每一位士兵的盾牌上,所以才赢得了胜利。


坐稳宝座之后,他就派他的母亲海伦娜太后到耶路撒冷去考察和朝圣。海伦娜太后来到公元2世纪哈德良皇帝时期修建起来的供奉爱神阿佛洛狄忒的神庙的时候,经过查看,她声称找到了钉死耶稣的“真十字架”(true cross),认定这里就是埋葬耶稣和耶稣复活的“圣墓”。


不管真假,太后既然认定了,君士坦丁立即下令推倒神庙,重新修建起了一座基督教堂,就是现在的圣墓教堂。海伦娜从此在基督教历史上有了席位,被称为圣人,名字变成了圣海伦娜。


我在耶路撒冷的日子里,去过圣墓教堂四次,也与学习圣经的人讨论过君士坦丁大帝是不是真的就是因为这场战斗的胜利而皈依了基督教,或者说他将基督的“十字”标记放在头盔和盾牌上,真的会得到上帝的庇佑吗?


信仰上帝的人当然认为一定是上帝的庇佑,不过,从当时的社会形态来说,君士坦丁大帝也是利用了基督徒的力量,从而赢得了胜利,并在统一罗马之后掌握了对帝国强有力的统治力量。



一神教的统治力量明显的要比多神教更加简明痛快一些。


这些讨论,大致可以理解君士坦丁大帝皈依基督教的理由,但还是感觉不够充分。


因为,他之前的皇帝戴克里先(284- 305 年),也是罗马帝国史上一位非常有成就的皇帝,他自称是罗马主神朱庇特(宙斯)之子,对基督徒一直痛下杀手。而君士坦丁大帝之后的一个皇帝朱里亚努斯也曾一度压制基督教,试图恢复多神教,可是他在位置上的时间有点短,仅仅两年(361- 363 年),而且基督教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直到392年,迪奥多西一世皇帝正式将基督教定为国教。


换句话说,这些皇帝们并没有认为一神教的基督教就是那么好用。


赵林教授从哲学发展的角度阐述了君士坦丁的皈依,我觉得颇有道理,他说:


“哲学从一出现就带有批判性,希腊哲学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对奥林匹斯宗教以及在奥林匹斯宗教基础上产生的主流文化形态进行批判。所以,希腊哲学对奥林匹斯宗教来说是一个叛逆的存在,而这种叛逆、这种批判对后来的基督教恰恰起到奠基作用。


在基督教出现之前,希腊哲学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批判希腊宗教了。所以,希腊哲学就像希腊奥林匹斯多神教阵营里的一匹特洛伊木马,在对希腊宗教进行着颠覆。尽管它没有成功,但是基督教继承了它的传统,把它发扬光大,并颠覆了希腊罗马的多神教,取而代之成为西方的主流宗教。


因此,希腊宗教、希腊哲学和后来的基督教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常复杂的辩证关系。


从这种意义上来看,公元前399年以亵渎神灵罪被希腊人处以死刑的苏格拉底和公元33年被罗马人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之间,存在着某种文化上的相似性——他们都对现实世界进行了批判和否定,都在呼唤某种彼岸性的东西。虽然二人生活的时代相隔了四百多年,但他们的殉道从文化意义上来说却是一脉相承的。”


赵林教授关于苏格拉底与耶稣的类比,让我耳目一新,换句话说,基督教地位的最终确立,其地基来源于人们对于现实世界的质疑,质疑当然就是批判和否定,而哲学的根本目的就是不断的质疑,从而形成批判、否定、肯定,再批判、否定和肯定,循环往复。


基督徒们认为,上帝就是绝对的真理,耶稣就是上帝的化身,由此奠定了至今依然是世界主流的基督信仰。


但是,如果按照赵林教授的解读“他们都对现实世界进行了批判和否定,都在呼唤某种彼岸性的东西。虽然二人生活的时代相隔了四百多年,但他们的殉道从文化意义上来说却是一脉相承的。” 难道我们人类已经在彼岸了吗?已经找到了上帝终极真理或者其他的什么“主义”的真理?


如果我们怀疑这一事实,是不是也会被当作2000年前的苏格拉底或者耶稣而被处死呢?


我们高兴的看到,至少在基督信仰国家,哪怕是在奉行“犹太人国家”的以色列,信仰不再被列入“要杀头”的罪名,而是共存,虽然也会发生冲突和流血,但都被命名为“恐怖主义”。


我想,宗教得以宽容的现实情形,应该感谢500年前的文艺复兴,所谓文艺复兴,就是复兴古希腊、古罗马的哲学思辨精神,焕发了人作为世界主体的人文精神,从而才有了500年来世界突飞猛进的进步。


进入到21世纪20年代,人类依然需要呼唤这种哲学思辨精神,那就是不要让苏格拉底和耶稣死去的同类事件再次发生,因为,他们都是“在呼唤某种彼岸性的东西”。


彼岸,佛语说是“正果处”,信仰上帝的人认为是“天堂”,我觉得就是“美好”,一种永不满足,如夸父追日般的永不满足,永远不会企及的美好。美好没有标准,美好是一种不断升华的境界,不断变得越来越美好的地方。


当然,美好也存于内心,彼岸就在心里,我觉得我的彼岸就在现在,那就是现在。


美好,是一种虚无,也是一种现实的存在,苏格拉底和耶稣的问答,都是关于美好的问答,永远无解,永远在问答,永远就在身边。


2022.1.3 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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