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几个大航海时代的小故事（第90天）

本来，说到这里，就该搁笔了，可是有几个小故事读起来挺有趣味，就放在这里吧，作为宏大叙事下的西班牙小吃“塔帕斯”。

里斯本海事博物馆

（一）好望角名字的由来

1488年，迪亚士带队航行，到了好望角这地方，结果遇到了风暴，风暴将船推到了陆地上，迪亚士将这地方命名为“风暴角”。迪亚士意识到绕过了非洲，但前路未卜，就选择返回去向葡萄牙国王报告。

若昂二世听了之后非常高兴，认为风暴过后就是希望，发现了非洲大陆的角，就有了继续探索发现印度的希望，于是就将这个角命名为好望角。

可惜的是，1500年，迪亚士随佩德罗舰队远航期间在好望角遭遇风暴遇难，但1498年，达.伽马就是绕过了迪亚士发现的好望角才抵达了印度，再之后的1519年，麦哲伦也沿着这条航线远航，只是他不仅到了印度，而且到了更东方。

（二）麦哲伦没有完成环球航行

麦哲伦并没有完成环球航行，而是一位也叫塞巴斯蒂安的巴斯克人（ Juan Sebastián Elcano，1486—1526）完成的，这是怎么说得呢？

1519年，麦哲伦率领了五艘船远航，在这次远征中，他还发现了麦哲伦海峡，使他的舰队得以从大西洋进入太平洋，完成了欧洲人第一次经太平洋到达亚洲的航行。

可惜的是，1521年，当他们到达菲律宾的马克坦岛时，与当地酋长拉普拉普产生冲突，麦哲伦被箭射中腿部，之后被竹矛刺死。

麦哲伦被杀后，塞巴斯蒂安继任船队指挥，回程路上要横渡印度洋，绕回非洲的好望角返回西班牙，全程 4.5万英里，途中饱受饥饿、坏血病、谋杀和叛乱之苦。

1522年9约，当他驾驶剩下的唯一的一艘千疮百孔的船最终到达塞维利亚时，被人们当做第一位环球航行的人来欢迎，而出发时的250名船员，活着回来的只有18人。

关于这五艘船，有一部日本电影《幕府将军》，说的就是其中一艘到了日本大阪，领航的人叫约翰，讲的就是他们如何与虎永将军合作，培养大炮队与其他四个将军争夺权力的故事。

塞巴斯蒂安回国后，西班牙国王兼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对这位英勇完成这次航行的船长给予了充分的赞扬和奖励。然而，他的名字很少为后世所知，他的壮举通常被归功于麦哲伦。

许多人认为，近60 年后的1577年，英国航海家德雷克的第二次环球航行使他的壮举黯然失色。

我觉得可能还是觉得带领船队首航的人是麦哲伦，为了突出航行的印记才有点怠慢了塞巴斯蒂安，总不能说塞巴斯蒂安而不说麦哲伦啊。

（三）太平洋为什么叫“太平”？

太平洋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是因为麦哲伦在从印度航行菲律宾的100天时间里，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风暴，否则他们是到不了菲律宾的，所以他们给这片海命名为太平洋，因为太太平了。

我跑过太平洋一年，有一次大风浪来，碰巧我们船的主机出了故障，差一点我们的小命就丢在了那里。

（四）卡拉维尔式帆船为什么可以远航？

前面说了，发现者纪念碑的船型是卡拉维尔式帆船，海事博物馆也有展示，这种船型可以逆风之字形前进。

葡萄牙人开发的这种卡拉维尔式帆船，更轻、更灵活，可以逆风航行，并靠近海岸探索新航线。

之前还有一种14世纪研发的克拉克式帆船，它有一个坚固的内部框架，支撑着带有巨大风帆的重型桅杆，可以运载大量的补给或贸易货物，而卡拉维尔式帆船可以引导船队并导航航线，两种船型相得益彰，大大提高了航海探险的效率。所以说，技术决定论我是赞同的，可归根到底还是要回到制度决定论上去。

再是，在15世纪初，葡萄牙人开始使用这些先进的船只探索非洲海岸，发现了北大西洋环流，这是一种顺时针水流，沿着非洲海岸向南，然后向西，由墨西哥湾流驱动向北。利用这条水上高速公路，葡萄牙人可以在15世纪预测性地进行更大范围的大西洋航行。

（五）大名鼎鼎的三个南美殖民者-佩德罗

发现巴西的佩德罗和征服印加帝国的佩德罗不是同一个人。

发现巴西的佩德罗的全名叫佩德罗.卡布拉尔，属于葡萄牙，于1500年发现了巴西。

而征服印加帝国的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是西班牙人，他于1532年征服并灭了印加帝国，由此开启了西班牙对包括阿根廷在内的南美诸地逐渐殖民的序幕。

佩德罗的遗骸，现在秘鲁的立马大教堂里，我去年在阿根廷百日的时候去看过，而在秘鲁的库斯科，也可以看到太多有关他的故事。

还有一位佩德罗，那就是前面说的那位葡萄牙国王的王储，正是他带领着殖民地巴西宣布独立，他的王号是佩德罗一世，我在巴西圣保罗看到他的雕像还有象征着独立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圣经中里耶稣的十二门徒头牌的名字叫彼得（Peter），而佩德罗（Pedro）是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的“彼得”的翻译。

（六）究竟谁是北美最早的殖民者？

除了殖民非洲和亚洲外，列强们发现并开始殖民北美。

查了不少资料，但公认的还是认为真正开启欧洲对北美殖民时代的是来自西班牙的哥伦布，他1492年到达加勒比海，随后西班牙、英国、法国、荷兰等国纷纷殖民，抢夺北美的地盘，具体的时间线是： 

1492年，哥伦布到达加勒比海，他的发现成为欧洲人大规模探索和殖民美洲的“催化剂”。

后来的主要殖民国家(16-17世纪)有:

西班牙人是最早深入到北美大陆腹地的，主要是通过殖民中南美同时殖民北美的南部，如佛罗里达和西南地区，其中，最早发现墨西哥并且殖民墨西哥的也是西班牙。

英国人重点在北美东海岸建立殖民地，俗称英属美洲，我们熟知的“五月花号”102名清教徒的故事说的就是这事。

荷兰人不但抢了葡萄牙的巴西，还在北美建立了“新尼德兰”殖民地，第一个殖民据点叫新阿姆斯特丹，后来被英国人抢走，改了个名字叫纽约。

法国人则在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流域建立殖民地，叫新法兰西，后来也被英国人打败了。 

（七）葡萄牙王国怎样亡的？

葡萄牙的末代国王卡洛斯一世（D. Carlos I, 1863–1908）1889年登基。虽然他的统治时期政局不稳，但他本人极具科学精神，尤其热衷于海洋探测与海洋生物学，可说是“学者型君主” 。

海事博物馆里有一个关于他的小型展区，展示的正是他在位时期（1889–1908）的航海与科学成就。

他亲自领导海洋考察，将大航海传统延续到了科学探险领域，试图推动葡萄牙在19世纪末重拾“海洋国家”的身份。

他多次乘坐皇家考察船进行大西洋的科学探测，绘制海底地图、研究洋流与海洋生物。这些考察在当时是极具开创性的，从而使得葡萄牙在海洋学领域位居当时的欧洲前列。

可是，1908年，卡洛斯一世与王储菲利普在里斯本被共和派刺杀身亡，导致王室权威崩溃。两年后的1910年，葡萄牙废除君主制，成立了共和国。

卡洛斯一世被葡萄牙人称为“O Rei Oceanógrafo（海洋学之王）”，说这个故事，是因为卡洛斯一世让我想起了大清朝的末代皇帝、满洲国的伪皇帝溥仪，想起了大明朝的末代皇帝崇祯，想起了试图君主立宪的袁世凯，想起了试图“曲线救国”的汪精卫，还想起了最有可能成为民国大总统的宋教仁……

卡洛斯一世的遇刺，终于扳倒了葡萄牙王国，葡萄牙从“海洋的国王”转入到了动荡的共和年代。

事实上，不仅仅是葡萄牙，西班牙也是，“共和”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

回头去看，葡萄牙史诗级诗人卡蒙斯的诗句也许可以作为注脚，说积极也行，说消极也行：

“Todo o mundo é composto de mudança, / Tomando sempre novas qualidades.”

中文意思是“世界是由变化组成的，它永远在更新着自己的形态。”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折腾，还是一个轮回，所以我总是觉得，这都是万能的上帝在搞鬼，祂就不会让人类停了折腾，祂看着好玩，因为横竖挑不出祂的手掌心。

有的人可能会说葡萄牙人开创了大航海时代就是自己作死，因为他们开始探索了非洲海岸，而且发现了就可以占为己有，只要有一个人开始这么干，那么其他人就都想分一杯羹。

事实上，葡萄牙人当然不是第一波探险获取土地和资源的人，在他们之前，是维京人，他们觉得欧洲是他们的地盘。再往前，是罗马人，他们想要越来越多的土地。甚至可以追溯到文明之前，看看早期人类是如何从非洲扩散到世界的各地。

寻找新的土地，成为那个地方的主导力量，是人类的本性，自然就是国家或者民族、部落的本能，是驱动他们或者说我们的最大动力之一，因为那时候，土地决定了国家的财富。所以国王们或者大大小小的统领们最想得到的就是土地。

随着社会和科技的进步，以土地为衡量的疆域边界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我想，外星殖民应该快成为主旋律了。

可是，外星殖民，很可能是由掌握最大数据、能源和算法的公司而不是由国家来主导，这将是人类殖民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再之后，人类意义上的人类就该灭亡了，我们也许看不到那一天。

未来来的太快了，未来呼啸而来就像当年的葡萄牙、西班牙，好日子也就不到100年。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后面的一句是“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晚上继续下雨，天已经黑了，里斯本街头的灯火倒是璀璨得很。

来到开启葡萄牙大航海时代的若昂一世雕像所在的菲盖拉广场，看雨中拉客的小姑娘长得喜庆，进屋坐了下来，点了店里的招牌—葡萄牙海鲜饭，再点了一杯据说来葡萄牙必须要喝的Ginja利口酒。

外面的雨好大，不想说话，也没有人可以说话，小姑娘的话也听不懂，我的话她也听不懂，用翻译器，就像隔着被窝挠痒痒，懂却没感觉。

【《葡萄牙之旅》（三），明天续（四）】

张家卫西班牙百日散记（2025.12.4，第9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