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国开国的两个华盛顿（第61天）

结束了阿尔罕布拉宫主要建筑群的游览，即将走出景区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幢门前鲜花灿烂的房子，房子墙上赫然刻着【美国旅馆】的招牌。

本来以为或许那时候的美国人就像今天的川普一样豪横，可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有一个动人的美国故事，才知道我们之所以可以看到今天的阿尔罕布拉宫，最应该感谢的是一位美国人。

这位美国人，就是我在写龙达那面彩釉贴瓷壁画墙时，提到的华盛顿.欧文（1783-1859），他写了一本随笔集《阿尔罕布拉宫的故事》。使得阿尔汉布拉宫开始闻名世界的，就是他。

接着这里，就来讲讲他的故事：

西班牙人提起华盛顿·欧文，是非常敬重的。以前的西班牙人对阿尔汉布拉宫并不在意。对西班牙人来说，阿尔汉布拉宫只是一个日渐衰败和坍塌的古老建筑，是过去的一个传说而已。

华盛顿·欧文在他的书中说，1829年春天，他是被“好奇”带到了西班牙，也因此才有了这次从塞维利亚到格拉那达的旅行。

当时的阿尔汉布拉宫还是一个被自然离弃的、充满苍凉景象的遗宫状态，而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被精心看护、吸引了全球游客的“旅游胜地”。

华盛顿·欧文拿着一封信，去见了当时的格拉那达总督，总督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就住进去好了。

华盛顿·欧文还真的住进了这个颓败的阿尔汉布拉宫，这里当时甚至还住着流浪汉和乞丐。

写到这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的阿尔罕布拉宫的游览，在最高的城堡后面，有一个房间，墙上挂有现代人打扮的照片，照片介绍是西班牙语，而我刚好没有跟上导游Boss的队伍，就匆匆地离开了。

当时以为是后来修缮宫殿的设计师或者建筑师啥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被称为“华盛顿·欧文寓所”的房间了，可惜我没有留下照片。

华盛顿·欧文对伊斯兰是有一种悲悯的情结的，因为他是美国人，而且那时候的美国才刚刚独立53年，所以他对格拉那达摩尔人王朝的终结，有着一种历史宿命般的情感。

在他之前，日渐没落的西班牙是一个没有多少人很感兴趣的地方，它的历史故事也并不广为人们知晓。即便在欧洲，西班牙更像是一个边缘的乡下。

谁曾料想，却是一个从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上来的美国人，为西班牙所深深着迷，他用笔向欧洲、也向美国讲述了这片土地上的神奇故事。

他的书有中文版本，译者叫王贤，微信读书上有电子书，我读了，立即就爱不释手。

木心在他的《文学回忆录》中说：美国有两个开国元勋，一个是政治上开国的华盛顿，一个是文学上开国的华盛顿。

1826年，已经以作家身份在欧洲出名的、43岁的华盛顿·欧文，被委任为美国驻西班牙公使馆随员，他后来还担任了4年的西班牙公使。

作为一个美国使馆的外交人员，他有身份上的便利，于是开始在西班牙旅行，他尤其对摩尔人在西班牙的历史感兴趣，出于对西班牙的迷恋，他竟然有17年的时间没有回去过美国一次。

在欧洲旅居的十几年里，他写下的大部分文字都是关于西班牙的。

虽然写的是游记，可他会一头钻进图书馆埋头攻略，就像今天的我一样，几乎是不停地在互联网上搜寻资料。那时候的人可没有今天的查阅便利，要研究就需要一页一页地去读历史上的档案。

华盛顿.欧文这人用今天的话来说，非常有人缘，而且率真、随和，他既能与总督称兄道弟，也能与马夫仆人结为朋友。在大量历史资料的依据上，他用底层社会的传说故事做营养，开始写他的文字记录。

我的百日行走，事实上也是用这样的心态和心情走的，所以读他的文字，似乎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

他自己一直说，他写的《西班牙笔记》是文学作品，可是后来的人用他的笔记与学术研究对照，基本上的事实都是有根有据，他的写作功夫扎实，下笔却很朴素。

作为一个美国人，叙述这样一个遥远异国，在他的笔下，国王贵族和贩夫走卒都是人，和他自己一样。

就像木心的评价，在他之前，美国是没有自己的文学的。美国人读书，都是读英国和欧洲大陆写出来的书。华盛顿·欧文让欧洲第一次看到了美国人的文笔。

他的文字，体现了美国这个年轻国家的质朴和大气。他的文字，第一次让欧洲人意识到，美国文学的时代来了。

英国作家萨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称他是“从新世界派来的文学公使”。

他平铺直叙的“讲故事”方式，一时迷住了欧美的英语文学界，也使得他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可以靠写作报酬为生的人。很多人甚至认为，他是为马克·吐温时代的到来，铺下台阶的人。

华盛顿·欧文讲述的摩尔人故事和“光复”时期摩尔人的命运，也颠覆了我的原有一些认知，也回答了我之前一直提到的那个天主教“光复”时间线，回答了为什么统治800年的摩尔人会突然消失的几乎无影无踪。

说完华盛顿.欧文，还要提一位来自中国的作者林达，事实上这个名字是一对夫妻合用的笔名。

他们是一对美籍华裔作家，夫叫丁鸿富，妻叫李晓琳。他们都是1952年出生的上海人，属于老三届。1978年入的大学，曾在黑龙江插过队，1991年移居去了美国，掐指算了算，现在的林达夫妻俩已经73岁了。

他俩也写过一本《西班牙旅行笔记》，还写过其他文字，曾一度风靡中国。

我是听巴塞罗那的林毅医生说起他们的，阅读他俩写的书，也是爱不释手，果然是行走的前辈。

说说西班牙的阿拉伯人是怎么回事吧，再是摩尔人在西班牙人的语境中究竟是怎样的阿拉伯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就是在西班牙的阿拉伯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们的光荣与落寞究竟是怎样发生的？他们与天主教果然是水火不相容吗？

我就来说说这段历史的往事，依据的主要是林达阅读华盛顿.欧文的观察和主要观点。

林达写道：建筑物，是文明的证据。人们还有一种保存文明证据的方式，那就是文字。

说得真好！

【《西班牙的南部之旅》（十），明天续（十一）】

张家卫西班牙百日散记（2025.11.5，第61天）